他披上一件白色的长袍,轻轻起身看了一下四周的地板,然后用手去试探床下的缝隙,但江止生忽然动了一动,把他吓了一跳,手一缩便在床下的木刺之上划了一下。
林回雪坐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他对痛不太敏感,并没有感觉到痛觉,直到江止生被他微小的动作闹醒,睁开眼睛,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才吃痛地闷哼一声。
“你……”江止生皱着眉头,看着丝丝点点从白皙的手指间渗出来的血迹,似乎是有些生气,但也只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夫人,消停一点吧。”
“戒指。”林回雪少见地露出了无助的表情,闭上眼睛,“戒指不见了。”
江止生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去找医药箱。
空气沉默着,林回雪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辩解和开脱的话,但也沉默了下去。
直到冰凉的药液渗入指缝,让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想缩回手却被紧紧地禁锢住。
“我在意的是你。”
他听到江止生如此道,垂了垂眼帘,依然没有说话。
他不像江止生那样坦率,无法把喜欢和爱都放在嘴上,将深刻的爱意内化为本能,于是只能保持沉默。
或许是因为太浅了,如果没有戒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或许他就快忘了这份浅浅的爱意了。
有时白千鹤会几天几夜地呆在画室不吃不喝,直到身体到达极限,就像个疯子一般。但那一定是他心情不是特别好,并且无法自我调节的时候。
白千鹤已经在白色的画布面前枯坐了半小时,但雪白的画布上除了几道突兀的重彩和色块,却迟迟等不到下一笔落下。
画室曾是让他心情宁静,摆脱纷扰的伊甸园,但他现在只觉得烦躁。
没来由的些许烦躁,如同星星之火,却有燎原之势,轻微却漫漫地燃烧着而任凭什么也无法浇灭,只留他一片荒芜的焦土。
画室很安静,只开辟了一扇窗户,是面阳的,外面长了一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生的常春藤,密密麻麻地遮了半扇窗,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框落在地上,都是摇晃着的青翠的绿色。几只麻雀挂在常春藤的叶子上,向窗户里探头,叽叽喳喳地鸣叫了几声。
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画,但都沉寂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辨不清楚轮廓,连光耀的色彩都显得枯燥。
白千鹤又添了一笔上去,偏偏头凝视那一个斑驳的色彩团,但总觉得还是不对味,心里一阵烦躁,于是就索性扔开了画笔。
他往后一仰,躺在了椅背上,用手遮住眼睛,沉默了半晌,忽然伸腿踹翻了画板。
画板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木头破裂的声音,将外面的麻雀都惊飞了,只留下了因一片小小的旋风晃动的叶子。白色的画布带起一阵尘风,细小的灰尘就飘在阳光下,落下一片细长的影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鼻腔和肺里都是油彩味道的空气充斥,这才感觉到自己恢复了一点清明的意识。
白千鹤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若有所思,然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摸了摸,摸到了一个圆滑冰凉的东西。
他拿出那个东西。
一枚漂亮的细银戒指。
他将那枚戒指放在阳光下,戒指倒映出来的银白色的光圈几乎照亮他眼底那片深黑色的海。
戒指内部用细小的刻痕写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外语,但因为戴了太久的缘故,所以被磨损得看不太清楚了,他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很久,依旧是看不出来的。
这是在跳舞的时候他从林回雪手指上顺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顺利,林回雪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的样子。
白千鹤低低地“哼”了一声,将戒指捏在手心,仰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
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获得的东西,从来没有争不到的。
从来没有。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想到林回雪。他们曾经有过亲密无间,但是最后不知从何开始变得如此生疏。
他想到好多年前,在医院里坐在他床边的林回雪。他那时并非没有听说过林回雪的名字,在他的印象中,林回雪在别人口中是风流的、轻佻的,似乎沾上一点就会毁掉一辈子的。
所以他那时下意识地讨厌林回雪。
林回雪不是别人口中那样长了一张不干不净不阴不阳的狐媚子的脸,反而干净温和得似乎是磨平了棱角,就像经过无数次打磨和雕刻的瑾瑜,温润得让人心动,只是眼尾那一湾浓醇的天然酒泉,时时让人误以为是轻佻罢了。
从人贩子手中逃脱,他只觉得庆幸,并不觉得难过,但当他看到林回雪的温和目光的时候,最后不知怎么的,却真掉了一点眼泪。
“哭了啊?刚刚不是挺有骨气的嘛,一声不吭的。”林回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白末比他矮一个头,拍起来倒是方便,还不用抬头。
白末红着眼眶瞪他,心说自己确实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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