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自不必说,但赶上大雨滂沱,权贵们还愿意亲临贺喜,足见这位季氏家主在朝中的地位。正当她思绪翻飞时,耳畔传来宾客们更为卖力的贺喜声。紧接着,视野中出现一双云纹锦靴。那人靴尖朝她,稳步走来,靴面纤尘不染,随之,站在了她的身侧,接过司仪递来的销金红团花的一端。宁雪滢心弦一紧,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正是要与她拜堂成亲的新郎官季懿行。在司仪的指引下,宁雪滢接过销金红团花的另一端。一对新人在阵阵喝贺中步入喜堂,于天地桌前行了拜堂礼。当一声“礼成”响彻府邸内外时,宁雪滢听到了周遭的笑声,她被女宾们簇拥着,走进喜房。喜房内,一应家私除却床榻,都是成双成对的名贵红木,散发着淡淡木质香。因是远嫁,宁雪滢与身边嬉戏的宾客们并不熟识,内心惶惶,想要抓住什么寻求心安,却无意抓住一截肌肉紧实的手臂。属于男子的手臂。指尖轻蜷,她硬着头皮没有松开。男子亦没有避开,还微撑起臂弯,让她抓得更牢些。拘谨感在这一刻有了舒缓,宁雪滢想起了与季懿行互通书信的情景。文字虽没有温度,但从字里行间能感受得出季懿行是个知冷知热的人。等坐进内寝撒帐后,女宾和孩童被喜婆逐一请出,喧闹终于散去。宁雪滢舒口气,又陷入新一轮的紧张。喜婆站在一旁,示意新郎官掀盖头。当金镶玉的喜秤轻轻擦过下颔和鼻尖时,宁雪滢感到一阵凉意浸入皮肤,待她抬起眼,视野已一片大亮。龙凤花烛烨烨跳动,宁雪滢看清了站在面前的新婚丈夫。男子金质玉相、玉树风逸,有着浑然天成的冷然矜贵。颀长的身量配以端美的容貌,宛若皑皑高山之巅的侧柏,蔚然苍茫天地间,不食人间烟火气,偏又生了一双多情眸。俊逸的人,宁雪滢见过许多,但这般凤翥龙翔的男子,宁雪滢还是第一次见,不禁羞红了脸,低垂下脑袋。见状,喜婆掩帕偷笑,想要为宁雪滢解围,却是帮了倒忙。“新妇害羞了,新郎官还不主动些?”卫湛站在床边,像是置身事外的宾客,一双眼凝在百子帐中,不知是在看床上的大枣桂圆还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察觉气氛凝滞,喜婆分别递上两杯酒,笑着道了句:“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1。”宁雪滢接过其中一杯时,被面前的男子附身穿过臂弯。一股淡幽的兰香袭来,宁雪滢面颊更红,此前,除了父亲,还从未与外男如此接近过。一对男女在雷雨交加的夜中合卺、结发,全程没有一句交谈,令喜婆倍感尴尬。在得了丰厚赏钱后,喜婆又道了几句吉祥话,便忙不失迭地退了出去,将尴尬丢还给小夫妻。花烛发出燃烧的噼里声,宁雪滢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对方无比陌生。常年的书信往来,他们该对彼此有些了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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