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也是初见到宁雪滢,在心中感慨,宁嵩人虽粗犷,生出的女儿倒是柔桡婉约。二公子卫昊伤寒未愈,掩帕轻咳起来,手上的绿松石戒极为打眼,“但愿儿子迎娶舒雯那日,一切顺遂。”府上给二公子定下的未婚妻是御史大夫的幺女,婚期定在半年后,两人青梅竹马,也算一桩良缘。听得次子的话,卫伯爷有些不乐意,“阴差阳错,好事多磨,说不定咱们卫氏迎进个宝呢!”二公子耸肩笑笑,“就怕宁嵩的女儿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诶呦呦娘,轻点轻点!”邓氏收回揪儿子的手,在小夫妻跨入门槛时,瞬间变回雍容端庄的主母,嘴角翘起恰到好处的笑。迎着一声声打量的眼睛,宁雪滢不卑不亢地走到董妈妈引她站立的位置,也在用余光打量他们,几番寒暄后,心中不禁赞道,姑苏卫氏的后人,个个好颜色。曲膝跪在蒲团上,她接过一盏含有粟、枣、脯等配料的茶水,分别递到了公婆面前。“父亲请喝茶。”“母亲请喝茶。”并附赠了自己事先做好的女红。“好好好。”卫伯爷饮一口茶汤,将绣品塞进袖管,朗笑着抬手,“好孩子,认真听你娘讲几句。”邓氏抿口茶,循循讲起卫氏家规中最被看重的几条,“家法繁多,为娘就不一一赘述,你先牢记这几点,日后再慢慢掌握。”宁雪滢一拜,“儿媳牢记母亲叮咛。”卫湛扶妻子起身,示意她接过母亲给的见面礼。当裹着红布的见面礼露出小小一角时,在场的宗亲和嫡庶们无不惊讶瞠目。这份礼物比金银珠宝可贵重得多。朝廷赐钦差御剑,可上斩佞臣、下斩刁民。伯府也有祖传的“御剑”,是一把百炼成钢的戒尺,见戒尺如见当家主母,可先“打”后奏。邓氏将戒尺传给长媳,目的有二。一来是想弥补伯府迎错亲的过失;二来是在给远嫁的儿媳撑腰,不至于被府中人轻视。意识到母亲的用意,卫湛稍一颔首,握住妻子持戒尺的手,看向一众嫡子庶出。卫馠喝过媳妇茶,卫伯爷和几位宗亲同辈一道乘车赶往宫城上值,卫湛还处在婚期,不必上朝。可坐在詹事府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上,哪能得几日清闲,晌午没到,就有詹事丞送来一摞子公牍。太子年岁未满十六,东宫大事宜皆由卫湛代为定夺。很多朝臣都有了预判,认为太子一旦登基,卫湛会顺势进入内阁,成为下任首辅,位极人臣。而卫伯爷就任国子监祭酒一职,亦是忙得不可开交,散朝后就匆匆赶往国子监,却与户部尚书季朗坤迎个正面。宫阙之中,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竟是相顾无言。知晓内情的同僚们佯装无事发生地从二人身边经过,面色各异,内心戏十足。二人目不斜视,不愿去看那些人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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