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芸刚才一遍遍的问话耗费了大半心力,喘了几口气有些接不上,苏皖南没有反应,等她缓了下又听见她说:“坐吧。”
苏皖南闻言坐下了,不过依旧和江芸隔着一段距离,并不亲近,江芸本就黯淡的目光又灰灭了些,没有再强求。
江芸和苏皖南没有母子间该有的默契,就算等江芸开口他也没有接下话,“南南,是妈妈对不起你,可是要不是苏沐这个混蛋,我也不会”
苏皖南已经无数次听过江芸这样的开头,每次都在江芸的欲言又止下结束,小的时候他不能理解江芸的痛苦,却想要分担江芸的痛苦。
他总是他江芸打完他以后哭着道歉:“妈妈,你不要哭,南南一定会听话,让你开心。”可江芸厌恶他就跟厌恶苏沐一样,肮脏的血脉就是江芸痛苦的根源。
江芸这回似乎是想要说到底,把这二十几年的委屈疯狂折磨一次说个清楚,可这回苏皖南并不想买账,“别说。”
事实上从进来到坐下的这段时间里苏皖南说出的话没超过五个字,可这句别说刺激的刚刚还在奄奄一息的江芸如回光返照一般:“为什么不能说,以前我是顾忌你太小,现在你还在维护你那个变态父亲的最后颜面吗?咳咳”
闹出的动静还是惊到了门外的徐博,他刚推了门想进来,就被感知到的江芸给吼了一句:“你出去。”
“咳咳”
苏皖南至始至终坐在座位上稳如泰山,对于情绪激动的江芸也没什么表态,江芸气的半仰着身子都要从病床上滚下来他也没想去扶。
临死前的母慈子孝他也没兴趣去扮演,“如果你还是这样中气十足,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必要再见。”
死前来看你最后一眼,苏皖南就是来等江芸最后一口气咽下,这么多年没见,苏皖南狠毒的不像是当年那个五岁求着江芸别走的可怜孩子。
“哈哈,报应咳咳报应”江芸哭了又笑看着苏皖南和苏沐相似的眉眼,冷淡的近乎绝情的面容说:“你和苏沐一样都是变态,都该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江芸的最后几分伪善也被苏皖南给毁个彻底。
江芸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诅咒生效了,苏沐死的不太体面,夜夜寻欢作乐的苏沐死在了男人的床上。
苏皖南让江芸别说不是想保住父亲苏沐的最后尊严,他只是由衷的感到恶心,为苏沐,也为江芸,甚至是毫无相关的徐博,还有不被承认的自己。
江芸开始了回忆,述说的快意来自于她一次又一次的向苏皖南灌输苏沐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苏皖南还小的时候是真不懂,懂事之后他大概知道了江芸歇斯底里的来源,苏沐是不是个变态有待商榷,可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利用了江芸所有的一切,是个同性恋还骗了江芸和自己结婚,得到了江家的财富还不算,还生下了苏皖南这个被江芸称之为“孽种”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江芸曾经的耻辱。
“他这种命比狗贱的私生子如果不是我有什么筹码来争夺苏家的家产,是我蠢信了这种”
苏皖南转头看了眼门,打断了江芸的话,“徐叔叔还在外面。”
提到徐博江芸还是收敛了点,甚至还能露出点笑意说:“他知道的,他明白我,不像”
苏皖南觉得江芸是疯了,什么事情都能扯到苏沐身上。
门外的徐博敲了下门,进来的是和自己同时出发来医院的徐湛,徐湛卡了下时间,刚刚好过来看江芸。
徐湛看起来要比苏皖南这个亲生儿子来的更自在,刚进门就慰问道:“阿姨今天感觉怎么样?”
江芸从来不吝啬对于除苏皖南以外的其他人释放善意,笑起来慈眉善目,“挺好,累了吧,一大早让你赶过来,快坐。”
徐博也在一旁,如果不包括苏皖南,另外三个人看起来更像是幸福和睦的一家人。
场合不允许,苏皖南只在心底发出几声冷笑。
等人都到齐,江芸开始了言辞恳切的遗言,至于在场的人信多少,大家都心知肚明。
“今天让你们一起来主要是想在见你们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走的也算瞑目不后悔了。”
江芸说一句,苏皖南就在心里接一句:我还没死,估计还不能算真的瞑目。
“南南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我对不住他,徐博,你帮我多照顾照顾他。”江芸气若游丝的说完这句话没再开口,她没有提徐湛,亲疏有别的太过分明,苏皖南看的清楚。
徐博答应了江芸的最后的请求,他和徐湛率先走出了病房,只留下了苏皖南在这坐着。苏皖南知道江芸的用意,她装的柔弱可欺,仿佛真的是一个母亲临终前的懊悔,她也只不过是被个混蛋骗了的可怜女人。
一边希望自己死,一边又拜托徐博照顾自己,矛盾和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可苏皖南全然都不信,甚至想戳破这虚伪又美好的假象。
“妈,六岁那一年我去找你,在徐家的游泳池里我没死,你猜是谁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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