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平巷,陶缇坐公交去了趟简春兰住处,像小凤说的,简春兰今天不太舒服所以一直在家,但没什么大碍只有些感冒。收下东西后,她邀请他进屋,尽管热情,他还是拒绝了。简春兰站在家门口,直到清瘦的影子过了楼梯拐角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回屋。男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清冷了些,眸光,语气,都是淡淡的,像极了孤直高立独自迎风的纤竹,没什么表情的神态偶尔还神似当年知道自己不是亲生后总板脸的小俊。出了小区后,陶缇在路边走了走。哔哔——一声喇叭在身边响起。的车司机缓缓停车,朝窗口大声询问:“小伙子,要不要打车?”不知不觉他已经快到公交车站台了,扫了眼前方,余光落在站台对面的一家小型超市。“问你呢,打车吗?”司机还想拉生意。“不打车。”陶缇说。的车经过身旁,他抬脚穿过马路进了小超市,超市虽小,五脏俱全,生活用品、零食、儿童玩具和文具类十分全面,不过老板应该是个懒货,靠里的架子都积了层浅浅的灰。指尖抹了下灰,拿起一盒彩泥。付钱时,手机正好来了信息。是齐镇,还是一堆乱码,不同的是比他之前发的还长,堪比手黏在了手机输入键上发生了严重癫痫。陶缇不回,付完钱离开超市。没过一两分钟,信息又来了,这回终于说正常话了。【刚才发错了。】齐某人自己给自己找借口。他看了眼,熄灭屏幕。下一秒,屏幕又亮了,齐镇的火气从字里行间蔓延:【老子花钱和你结的婚,不回来像话吗?我是要吃了你还是吞了你,天天躲在当铺什么意思,当老子的钱大风刮来的想白捡?今晚给我回来,我有话和你说!】【听见没!】【吱声!!】看着不停跃入的信息,陶缇脑仁有点发疼,像齐镇在耳边嚷嚷,于是回了条:【吱。】齐镇捧着从地上捡回来的破手机,脸一阵青一阵白。所以到底是回不回来?房间的角落攒起一团黑雾,一会儿的功夫,黑雾已然壮大,如吸收了墨水般饱胀,越聚越浓,越聚越黑,直到有一米多高。影雾缓缓挪到齐镇面前。“主人,您吩咐的事我办妥了。”齐镇低着头坐在床沿,神情微微变化,不是因为影雾所说的话,而是感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血液从唇角滑落,溅在地板上,炸开了一朵暗色的血花。
血液已趋于墨色。陡然间,影雾疯狂扭动,主人的血对于它是最好的滋补品,哪怕是染了毒,它迫不及待纳为己有,顷刻将血液吸收了个一干二净,黑影中冒出七八双眼睛极其渴望地望着齐镇。因为主人嘴角还有血。“喝不死你,”齐镇骂了句,随手抹掉血迹。影雾不敢再动作,这几天主人吐了不少血,它也喝了不少,加起来比好几年喂的总量还多,毕竟每次都那么一点点,很抠搜。不过这些话它是断不敢说的。为了避免被迁怒,它道:“主人已经在他身上种了印记,不用担心他跑了,如果实在担心,我可以埋伏在他身边时刻盯着他。”“不用,”冷冷的两个字含着愠怒。又似赌气。比起担心看中的躯壳跑路,他更在意陶缇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他把这种感觉归咎为驾驭人类的征服欲,就是因为陶缇不像其他人类那般巴结奉承他,更不像妖怪们一样畏惧他。所以,他才不爽。极其不爽!见主人眼里凝结了银寒冷霜,影雾不敢再开口。正要走。齐镇突然问了个问题:“你本来就是人类的一部分,换了你遇到有个人这么不知好歹你会怎么做?”影雾如实回答:“我先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再切了四肢做成人彘每天泡屎坛子,等长虫了再给他用百年老参吊着,我要他被蛆虫咬死。”“呵,”齐镇轻笑,“我差点忘了你是从哪些人身上扒下来的,够恶心啊。”雾影的前身是一帮山匪,无恶不作,最后下场也很惨,被剿匪的官兵们五马分尸和乱刀砍死,他们怨气极重久久不散。齐镇就是喜欢摆弄凶悍的东西,于是将所有厉鬼的怨憎凝成一团,再嵌上尸体的眼睛加入自己一丝妖力掩盖怨气,做成了自己的奴仆。来无踪,去无影,使唤起来顺手。“那”想到主人对陶缇态度不明,它换了清淡方法,“我替主人揍他一顿,神不知鬼不觉。”雾气里面又冒出不少粗细不一的声音。“揍他揍他!”“打得他满地找牙!”“揍死他!”“揍他?”齐镇淡淡重复。影雾的声音在这一刻整齐划一:“对!”齐镇靠向床头单腿曲起,样子有些懒散,他又犯困了,眼眸微微半阖,然而落在影雾身上的一丝余光不减锋利:“敢碰他一下,我保准重新给你们塑造肉身,一个个塞回去再来个五马分尸,再塞回去来一遍让蛆虫咬死。”影雾一阵翻腾,仔细看是在发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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