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取下珠帘处的折扇,拂衣而去。
霖城之下的四大世家,分为江家,林家,上官,还有沈家。
其中,江家为四大世家之首。
十几年前,如日中天的沈家,风头一再盖过江家,然而因为家主沈无言入狱,其长子沈妄病故,只余沈栖一子,身t孱弱,尚时年幼,一时之间,沈家群龙无首,乱了根基,就这样,成了末尾之流。
如今家主是沈无言的夫人温竹卿,待温竹卿再回沈府,已是七月末。
“母亲,沈栖没与你说,为何突然改了迎亲时间吗?”
庭院之内,日光晕开,依稀照出院中的花草,温竹卿立在池塘处,又向池中的鱼儿丢了一些吃食。
老太君坐在藤椅上,回道:“栖儿的心思,现在是深了些。”
“他此前曾与我说,已经有了心上人,不仅不想娶雪绾,就连作妾的打算也没有。”
温竹卿疑惑道:“可他对雪绾……”
想了想,她终归是yu言又止,没有说下去。
温竹卿见老太君忧心忡忡,便宽慰道:“母亲不必c心,这件事交与我处理便可。”
老太君:“无言顾了沈家一辈子名声,此事能妥善解决最好不过。切莫让旁人传了闲话去。”
“nv儿明白,母亲还请宽心。”
知道沈家素来注重名声,温竹卿心中已经有了思量,她又道:“母亲,昨日江家来了邀帖,是给沈懿。”
“给懿儿?”老太君睁开眼来,和蔼慈善的面容有些诧异。
江家作为四大世家之首,擅长药理,所研制的药物遍布大江南北,然而,江家家主江停的妹妹江灵却是有着难以治愈的顽疾,多年来,想尽了办法,也未查清病因,听闻许多大夫因为此事,还无端丧了命。
此次天祝节来了苗医,江家来帖,特意请沈懿前去花下堂暂住数日,沈懿医术高超,对于江灵的病,或许会有帮助。
温竹卿道:“母亲,你知道的,江家一直有意与我们联姻,江家小姐与沈栖根本不可能,现下也只有沈懿一人了。”
与江家人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老太君,还是面露忧se:“联姻并非不可行,只是沈懿的x子,未必中意江家姑娘。”
温竹卿道:“感情可以培养,他们二人幼时便相识,只要日后多增加一些独处机会,感情,自然会有的。”
末了,温竹卿又问:“原本打算等沈栖正式娶了雪绾,让他继任沈家家主之位,可如今他不让步,又推迟了婚期,母亲认为,此事如何处理为妥?”
“怪我,不该强迫他。”老太君语气沉重:“起先,他本同意让雪绾做妻,不知为何后来又忽然变了说法,若他在迎亲之前,真将人找出来,那便遵从他的愿,让雪绾做妾吧。”
温竹卿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答案,只是想到苏雪绾,内心难免生出一丝愧疚。
不远处,苏雪绾站在树下,明明是晴光照身,她却觉得有些发冷,她想起了被卖进沈家的前夜,是个雪夜,父亲也是这样对母亲说的。
话语不一样,意思却是相差无几。
而这件事的答案,她也不会去问,很多事情,不是去问出答案,就会改变。
离去时,她心神有些散乱,转身一不小心撞进一个人的怀中。
抬眼一看,正是沈栖。
她退后一步,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栖望了一眼院子,拉着苏雪绾出了小院,想了想,只道:“只要你听话,我们就算没了婚约,你也可以作妾,继续留在沈家。”
这句话的语气,落在苏雪绾耳中,成了一种莫大的恩赐与施舍。
“没了婚约,我也没有必要留在沈家。”苏雪绾决定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
从小到大,苏雪绾很少反驳过自己,沈栖挑眉,忽然心生烦躁:“你在威胁我?妾和妻,不过名分而已,你就这么在意?”
自古以来,妻为正室,妾为玩物,她可以当牛做马报答沈家的恩情,唯独不想沦为仰人鼻息的玩物。
苏雪绾:“我没有在威胁你。”
“那为什么?”
苏雪绾知道沈栖想问什么,解释道:“栖少爷,我是作为童养媳被卖进沈府,沈家待我很好,以后若没了童养媳的身份,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继续依附沈家。”
“苏雪绾,你是不是在隐瞒我什么?”沈栖b近,一把攥住她的手。
他可以不娶她,也可以娶别人,但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让苏雪绾离开沈家,何况,他了解苏雪绾,自己不娶,绝不可能是让她产生离开沈家这个荒唐念头的主要原因。
事实证明,沈栖想对了。
一提到隐瞒,苏雪绾心跳快了起来,她想到了那些隐秘的事情,抓紧裙角,下意识否认:“没有。”
“最好是没有。”沈栖神se冷峻,有些不悦:“总之,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想离开的蠢话,毕竟,我不想让别人说沈家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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