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函清挣开他们,伸手撑住台子,眼中满是怒火:“你们放开我!那还有一半可能呢!外面是多少的丧尸你们知道吗?地下有多少人你们知道吗?我适配上了!我是唯一适配上的人,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可能有一半的可能变成一团毫无价值的烂尸,”束函清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视觉在一点点丧失,“我不要,我不要,你们不要这么自私,不能因为我是你们的弟弟就……还有多少人的弟弟,儿子都死了……你们从小受的要顾全大局,听从指挥的教育都进哪里了?”
易然是第一个蒙面抽泣大哭的,尹边烟过来抽了他一巴掌:“你他妈这个混蛋。”
打完尹边烟又颤抖地捧着他的脸:“是,你从小都听话,就这一次,算我们求求你,咱们赌这一次,函清,求求你……”
束函清:“姐,我视力在慢慢消退了,没有可能了。”
尹边烟看着他瞳孔果然有灰色的东西慢慢顺着眼珠往上爬,她慢慢地瘫软在地。
束函清进的那间临时收拾出来的手术室,一半在地里一半在地面,进去之前,混乱中晏神筠的吼声从身后传来,他却一点都不敢回头,关拢大门时,晏神筠被门口的人硬挡了下来,旋即被人注射了麻醉。
叫骂和叹息响成一片,桑迈无声地骂了句脏话,疲惫至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石磊抬头看着天花板,尹边烟不停地抽烟,压抑绝望的气氛在他们中弥漫。
那个装置植入了束函清的胸口里,病毒真正侵蚀束函清之前易然打开门就将他放了出去,尹边烟守在门口想要看他最后一眼,却被严厉斥责着回避开。
易然作为实验室的一员,看着已经半丧尸化的束函清在十几个枪口的注视下一步步僵硬地往外走,防止他的随时尸化射击。
易然掌心攥着那代表着束函清身份的吊坠,上面印着数字五,她泪如雨下,却咬住下唇一点声都不敢出。
束函清把这东西交给她的,说从此以后没有束函清了。
那天门一开,丧尸群果然都惧怕得散了,以吞噬其他丧尸晶核迅速成长起来的丧尸王丧失了人类的本性,却像是惧怕什么东西从不敢靠近人类的聚集地。
晏神筠醒来之后,没说话,他问易然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易然摇摇头说不知道,垂眸说:“他说不要看他,永远不要看他。”
晏神筠在实验室的台阶上坐了整整一夜,脚边全是烟蒂,他打开自己随身的笔记本,看着某一页夹了一张被裁剪下来两人的合照,那是束函清第一次作为交流会的随行人员,替他挡下暴徒的攻击那次留下来的合照。
他手指触碰到束函清文雅和细致的脸,按在心脏处,低着头浑身颤抖。
安全区不断扩大,尸潮一次比一次弱,人类重新得以休养生息,可谁都不知道晏神筠失去了什么。
他后来做的梦每一个都跟束函清有关。
实验室把那个装置加密放置着,权限唯独对晏神筠设置。
后来还是被晏神筠破译了,他面对着实验室的最高负责人淡淡地道:“三年,够了吧。”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那个装置可以保留一点意识,束函清作为半人半尸的三年,存着一丝清醒吞噬下无数丧尸晶核的三年,够了。
负责人最后还是把装置给了晏神筠。
晏神筠启动了装置的自毁程序,丧尸王后来便销声匿迹。
晏神筠花了好几个十年造了一个更疯狂的机器。
他只是想给束函清一个好结局而已。
晏神筠回到了束函清出生之时,他和尹边烟等人活在时空之外,将尚且两月的束函清剔除在军部的雏鹰计划中,交给一户普通人家抚养,美化了他的身世,不再是作为军事工具长大。
军部开出的代价就是他们必须为军部效力。
一个时空不可能出现两个晏神筠,于是乎他那薄情的银行家父亲和冷漠植物学家母亲没有他这样一个孩子。
晏神筠一直是个情感不太丰富的人,他甚至早就觉得自己有情感障碍,这跟他的成长环境分不开关系,印象里他母亲唯一一次亲热是在他六岁被绑匪绑架,得救后,他母亲为了表达歉意,就亲了他一下。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母爱的时刻,后来他父母离婚,他跟了父亲,在一次他母亲生日他买了花去探望,发现母亲再婚有了丈夫和孩子后,看到那一家人温馨的画面,他扔掉了花一个人默默回了住处。
他长大成人,此生没有再过对束函清那样浓烈的感情。
他记那么多年,是因为要再见到那个少年明媚的笑脸。
他的行踪被严密监视着,唯几次出去,有一次是束函清十岁时,小少年抱着一颗篮球,穿着白色的校服,手里拿着一根水果味的冰棍,拿着手掌里挡住阳光,裹挟在人群中穿过人行道,晏神筠远远看到这一幕,尹边烟在他身后,不知为何眼眶突然热了。
这真是很好的一生。
十八岁的束函清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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