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着这个词。
“你难道没考虑过你的以后吗?”简妈高声问。
简安哼笑一声,拖鞋底悠闲踢了一下地面,双手抄着休闲裤的口袋,歪着头,假装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说抬起头,望着虚空,长吐的气息吹起腮帮。
“以后?”她轻轻笑起来,“我们两个也才交往不久,谈什么未来,太遥远了吧?”
她这副样子实在吊儿郎当,越发激怒简妈。
简妈语带讽刺:“没有考虑?你以为你今年几岁?你那帮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哪个不是结婚成家了?你表哥家的小孩都要上小学了!趁着我们现在还能动,你要是抓紧,我们还能帮你搭把手,再这么蹉跎下去,你以后怎么办?”
“你以为我们还能照顾你多久?”
简安一人独居好几年,在简妈眼中,她好像还是四体不勤的小孩子,还需要父母的照顾。简安闭上眼,强压着怒火,冷冷道:“姆妈如果你是说结婚,我不想结婚,也没想过要孩子。”
简妈气道:“你就是仗着你还年轻才说这种话!不结婚?不要小孩?等我们以后走了,你一个人到老,谁来照顾你?!到时候,你哭都没处哭去!”
简安冷笑道:“哦,有了孩子,老年就能过得好么?”
简妈反问:“不然呢?”
简安哼笑一声,“像爷爷那样么?”
方才简爸一直在旁听着简妈和简安的对话,听到简安搬出爷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而质问:“你爷爷怎么了?”
简爸发起火来,指责简安:“你还好意思提你爷爷?你这么惦记你爷爷,他走的那天,怎么没看你哭一声?你知道亲戚们怎么说你吗?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简安只是冷笑。
这其中,说到底还是一本算不明理不清的糊涂账。
简安奶奶比爷爷走得早,奶奶走了以后,爷爷本打算独自生活在他们两个人的房子里。怎奈他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如何养老便成了个大问题。当初,简爸几个兄弟姐妹汇聚一堂,商量简安爷爷的养老问题,简安爷爷执意不肯上养老院去,觉得那里设施陈旧,而且那是只有没亲眷没后代,或者被孩子遗弃的老人才去的地方,因而坚持要同他的孩子们一起住。挑来挑去,简安爷爷道养儿防老,长子为先,此等重责大任,便落到了简安大伯家的头上。
叁代同堂居住,老人的习惯同孩子们的习惯不同,平日里免不了摩擦。回回简安跟着父母上大伯家做客去,都能听着大伯母拉着简妈,明里暗里抱怨老爷子脾气不好,挑叁拣四,还有老人与他们不同的生活习惯,如何打扰了他们,连简安的大堂哥也揣着一肚子怨气,说是爷爷管得太多,直到他结婚,搬出去居住,才好了些。大伯的埋怨倒是少些,他得上班,挣钱养家,下了班跑到别人家搓麻将去,照顾老人小孩大部分责任落在大伯母头上,他也当是应该的——男人负责挣钱养家,女人嘛,自然就应该把家里的一切料理得妥妥当当。
大伯家有怨气,简安爷爷有时候去别家居住,别家也一样有。他们希望他活着,安静地活着,能够为他们提供些什么,又能乖乖地待在一个地方,不要动,不要说话,不要给他们增添麻烦,不要打扰他们,这才是一个老人应该有的样子——他们也是这样期待孩子的。
但孩子和老人还是有些许不同的。老人老去,生命走向终结,孩子的出生却代表着希望。孩子是一道保险,最基本的保险。一个孩子自一出生,也许就成了一个家庭的救世主。ta代表着无限美好的未来。一个父母抚养了孩子,长大的孩子反过来,也会成为年迈父母的依靠,保证他们安享晚年,至少保证他们能够活着。
活着,好像是他们对人生最低,也是最高要求。只要能够活着,有一处去处,那么一切的痛苦、委屈,甚至是怨气,都是可以忍受的了。
至于,为人的尊严,快乐等等其他可能更为复杂的精神追求,那不重要,别追求,追求了,就是你自寻烦恼。
大伯母受了不少气,简妈了解老爷子的脾气,陪着一起数落老爷子的不好。不过抱怨归抱怨,要是谁家提出来要接老爷子过去一道居住,只暂住几天还好说,要是长留,大伯一家上上下下却没有一个肯的。
要是老爷子去了别人家,他们怎么担一个“孝子贤孙”的名头?因此谁要是提出来,大伯和大伯母总免不了背后犯了疑心病,怀疑提出来的那个人怕不是有什么企图。
简爸不是没有提过,要是大伯家照顾老人太辛苦,他也可以帮哥哥分担一二。但不说大伯,就连二伯听说,也赶紧传了几句话过来,说没有长兄,还有他这个二哥,总不至于要简爸一个排行最小的承担这些责任——虽然简妈总嫌弃简爸没心眼,但简爸哪儿能没察觉大伯二伯的心思?脾气一上来,这些他自认是贴心的话便再也不提。
于是简安爷爷长久以来,多数时间还是居住在简安大伯家里。一家人纵有再多怨气委屈,也不肯明着发泄出来,只肯藏在肚子里。于是这一家子明面上还是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是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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