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就在附近,柳岸很熟悉,那是她和郁山认识的地方,她本想走过去,让周棉清在屋里暖和会儿,但那人执意要送,生怕自己被绑架似的。柳岸感受到她听了陈可悦的话后情绪就不太对,碍于人前没开口问,也就放任她来当司机。车上温度正合适,停在餐厅门口时柳岸看一眼时间,还有些富余。握住周棉清搁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点着的手,安抚地捏了捏:“我在别人面前说起你,让你不开心了吗?”周棉清摇头:“我不会因为这个跟你置气,我们拉过勾的,但不是有约定在先才不生气,我只是……”话语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表述,她回握住柳岸的手,望着已经变得整齐平整的指甲,再次开口:“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不愿意跟我说呢?”“我弄疼了你,我自己却不知道,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这个认识让我很难受。而且,你这么急着去卸指甲,是不是说明……”字字句句把自己剖开来展示,声音越来越小,周棉清在柳岸的注视下变得没有底气:“你也想要我。”气氛沉默了几秒,周棉清肉眼可见的紧张,埋着头耳朵通红,柳岸觉得可爱,用手刮蹭她的耳垂,无法遮掩其中笑意:“好乖。”“我没跟她们说过那些话,悦悦是逗你才那么说的。”随意拨弄着温度骤然升高的耳朵,柳岸的声音放轻,似蛊惑似慰藉:“那些并不算痛,棉棉,每次都很舒服。”很舒服。周棉清的心又快要跳出来。柳岸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仍旧捏着她的耳朵:“至于第二个……会给你答案的,我们还有很多次,不是吗?”延伸到后脑勺,她耐心哄着:“你回去等我吧,我吃完就回来。”还是要走,周棉清没精打采地应了声:“嗯。”虽然郁山帮过自己许多,这次也多亏她才顺利买下凤凰城,周棉清却还是觉得别扭,并不是不能接受别人的好意,而是对无法掌控的变数的忌惮。何况这人和柳岸也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不想让两人单独见面的,但也没什么理由阻止。“怎么这副表情?”柳岸凑近了些,伸手去揉周棉清的脸。“要不……我在车上等你吧。”周棉清思量半天,还是放不下心。“好粘人啊,周小姐。”柳岸无奈地笑,在刚刚揉过的地方留下一个轻巧的吻,算作答应。关上车门后又对着车窗招招手才转身进餐厅,甜蜜褪去,刚踏进大门就找到目标,大冬天在室内带墨镜的人想不引人注意都难。重新挑起体面的笑容,揣在兜里的手指摩挲,在指腹掐出个月牙,感觉到一点痛,遂而松开,踏步走进。郁山见柳岸坐下,才不慌不忙地取下墨镜,露出左脸那一块历经风霜的疤痕,近距离看上去十分唬人。即使有所准备,但亲眼见到曾经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凋零,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害的,柳岸无法掩饰眼里的慑然。像是见惯这种表情,郁山温和地笑笑,把桌前的玻璃杯推得离她更近:“气泡水,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这个爱好是郁山无意中打开柳岸家冰箱发现的,已经是很久以前,现在她通常跟着周棉清喝茶,不怎么喝气泡水。她含住塑料吸管抿了一口,像感慨对方还记得自己的喜好,笑得疏离:“青柠的。”“小岸。”郁山显然看出来柳岸在装,也不戳穿,只是叫她的名字。用曾经的称呼。
恍如隔世。太久没有人这么叫过自己,柳岸早就到了被叫姐的年纪,在凤凰城多数时候是种尊称,她受得起,把这当作自保的手段,却在一瞬间被打破。引以为傲的洞察力分崩离析,她在郁山面前永远是那个年少轻狂的柳岸,梗着脖子要强,殊不知有人在为她兜底。“山姐。”她认命,老老实实回敬,也聪明地以此划清界限。笑起来眼角有了细纹,红斑密密麻麻张开,郁山叹了口气,决定先捡些柳岸愿意听的话来说:“棉清是个好孩子。”“谢谢。”柳岸笑得腼腆,有种跟家长坦白自己恋爱的少女心情。倒也没错,郁山于她亦师亦母,在本就荒诞的青春期为她引导一条可控范围内最好的路,让她不至于走得太偏。这声感谢做不得假,无论是以前对她,还是如今对她们。端起水杯,冰块碰撞,周围附上层冰凉的水珠,用吸管搅动着放出气泡。如果人可以筛选记忆,想忘记的那部分也随气泡消散在空气中就好了,只记得想留下的,或许她们都能活得更心安。“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很像她。”郁山深深凝着正前方,仿佛要透过柳岸的脸看见另一个人。不是周棉清的母亲陈淑,那时候她们还不认识。郁山对柳岸从一开始就太热情,只是隐藏得很好,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应。但她在充满恶意的环境里长大,对陌生人的示好向来警惕。你在弥补什么?柳岸隐约猜到,她不介意被当成替身,既然接受了好处,付出些代价也是应该的。“不是长相,就是身上的气场,虽然你那时候才16岁,但我就是知道,你和她是同类人…至少是在同一种环境长出来的。”一切都有迹可循。郁山的神情愉悦而痛苦,唇畔微微蠕动:“阿淑。”她不再病态地审视柳岸,是因为遇见了更像的人。从长相到性格,甚至名字,她唤过无数声阿淑,到最后连自己都分不清叫的是谁。陈淑远没有柳岸那么好的心态,她是真爱着郁山。所以才有了那场大火,如果郁山利用她,她就要她做陪葬品。周棉清给郁山的盒子,密码是火灾那天。原本商量好的逢场作戏,每个入局者却都暗藏心思。一环接着一环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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