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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撕花(5 / 16)

他点着膝盖,仿佛想起什么似地,凄然一笑。

“江南已成焦土,难不成江北也要蹈其覆辙么。”

少年肃穆,拱手行礼,又想起个事,抬头道:

“对了,鬼市的线人还说……那长公主,不日便要成婚了。”

方才还安坐在榻上的男人立即起身,赤鸫没防备,被他冲霄而起的内力激得倒退几步,喊了声首座,对方才强压住心神。

“与谁成婚?”

他这话说出口,才晓得自己问得奇怪。

甚至,他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只记得她泪掉在自己唇上、锦帐里浓重的异香,她按在他下腹的手,还有她那被他贯穿时猝不及防的一声。像某种珍贵却脆弱的鸟,振翅yu飞时,才晓得自己被拴住了脚踝。

怜悯?对迟早要si在他手下的仇家,他为何要怜悯。

“大梁唯一的异姓王、先东海王的小儿子,袭镇国公,元载。听闻那镇国公年少俊逸,东海王的封地又是大梁最富庶的地盘。想必皇帝是想借此举收服山东旧族,再将大梁的舆图扩上一扩。”

赤鸫骄傲于自己记得这一长串,背得很是流利,末了还添了句:“听闻元载对这门亲事也很是满意,婚期就定在三日后。”

他闭上了眼。

“她没拒绝么。”

“谁?哦,大人说长公主?”

赤鸫眨眼。

“皇亲婚事乃是国事,长公主她……还能拒婚?”

皇城里,御榻上的帐幔放下来,轻缓地动着。

赤金狻猊香炉里升起袅袅的烟,将暖室里熏得尽是冷香。

皓白的臂膀从帐幔里掉出来,又被握住,收回去。金臂钏零零碎碎地响,过了许久,才不再动了。

萧寂将她拢在怀中,像握着一缕轻烟。她黑发披散,裹在层层华丽衣料里,那些衣料便如蛇蜕。

“孤方才与你说的,与镇国公元载成婚一事,你不愿意,是么。”

“有何不愿。皇亲的婚事乃是国事。”

她声音很低,懒懒的,像钩子。他听了反倒心里更加空虚。

就像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

“阿婵。”

他握住她下颌,强迫她侧过脸,以为如此就能看见她的眼神。但她垂着眼,浓密眼睫挡住了视线。在他面前她总是垂着眼,装做驯服。

但萧寂知道她这样子不过是伪装。

“妹妹。”

萧婵晓得他是故意这么叫,知道她受不了这称呼,而她确实受不了,果然抬起眼看他。

“陛下想听我说什么。”

“这些年,我将你嫁来嫁去地和亲,你不怨我。”

“有什么怨不怨的。反正无论嫁给谁,陛下日后都会杀了那人将我抢回来。大梁从宗亲到百姓都晓得,长公主萧婵嫁给谁,谁就要倒霉。我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祸水、三嫁三丧夫的恶nv。”

萧婵倚在他怀里,面seb白天苍白许多。

“可孤想让你开心,阿婵。”

萧寂像难得敞开心扉似的,下颌抵在她肩上。

“孤记得今夜是你的生辰。”

萧婵静住了。

继而轻笑一声。

“我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我的生辰,陛下不必记得。”

“你是孤的皇妹。这些年,孤的至亲只有你一人了。”

他紧抱着她,像要把她拢进骨血里。

“镇国公元载是个好人,东海王的封地自从他接手以来连年平顺,可谓能臣。我特选了他做你的驸马,待到你们的孩子降生……”

他停顿片刻,又继续说:“我让那孩子做大梁的国君。”

萧寂的手按着她下腹:“这几日,你便留在g0ng中吧。”

她突然坐起来,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阿婵。当初先皇要对你动手动脚、我当场杀了他时我就疯了。这么些年我是怎么过的,你晓得么?弑君之罪!杀父之罪!百年之后世人怎么写我,怎么写你?”

萧寂额头抵着她,眼里炽烈火光几乎要把她烧穿。

“孤曾经ai过你,阿婵。”

“孤发过誓,要让你做皇后,没能做到。”

“这世上总有做不到的事,当了皇帝也做不到,得了天下也做不到,埋进土里化成灰也做不到。因为孤是个罪人,你也是罪人。”

“那我们错到底不好么。”

忽而窗外吹起大风,把帐幔卷起。未合上的木窗震得整个g0ng殿噼里啪啦响,g0ng人与侍卫们都急匆匆跑去关窗,没想到天边闪过一声惊雷,然后是闪电。

把整个g0ng殿照得一片煞白。

萧寂忽而披衣起身,从御榻上走下去。她独自裹在床帐里瑟缩,深知无论眼神如何哀求,他都不会看到。

因为那个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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