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秋两侧的手犹豫攥紧,过了一秒,抬起缓缓按摩她胀痛的脑袋。“我……我做梦了……”严宁声音低软,将腰上的手收回,又像个树懒一样挂在沈长秋后颈上。顿了片刻,她小声继续说:“梦到你……喊疼……”音色愧疚,神情后怕。脑袋上,发丝的摩擦声降低了她的听觉,没有注意到身前人慌乱的呼吸声和顿了一下的指腹。沈长秋清楚了,严宁以为下午的事,是梦,她那副醉酒后迷幻兴奋的神情,还有那些张狂的行为,也难免会当成梦了。“那我……”沈长秋犹豫改口,“那你很害怕梦里的事吗?”她呼吸一滞,没回答。沈长秋低头又问:“那你……喜欢这个梦吗?”严宁立刻起身,站定后,眨了眨惶恐的眼睛又躲闪开,手足无措,支吾片刻。她破天荒跑去收拾起落在地上的毯子,背过身的耳根,好像红了。她边对折边说,“也不是怕,就是不太好,你别问了……就是个梦而已。”她这一系列逃避的动作,很不像平时随意洒脱的她,仿佛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和失望。沈长秋不再追问什么了,他也不敢现在把事实说出口。他真的没有做好准备。若明牌相对,他怕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哪怕表情出现一丝不适和拒绝,会让现在逃避自责的她,更加感到难堪和无地自容。“沈长秋,你今天去医院是……”她直起身,随手扔下叠好的毯子,目光顺势落回深色玻璃面的茶几上。她顿了一秒,猛然回头,又看了看餐桌上沈长秋的手机。茶几上确实少了点东西。“我记得这有个充电线的?它、它去哪了?”严宁紧起眉走近沈长秋,抬起他的手比比划划自言自语回想,“梦里我好像拿充电线,把你的手——”沈长秋的袖子突然被她撸上手臂,手腕左右各几道没还褪尽的红痕让她面孔瞬间惊慌。“这……”“不是,不是的。”沈长秋连忙傻笑收回手,将衣袖快速拉下,稳住心跳。“这是……叶律师今天跟我闹着玩弄的,他,他有一个客户被人……绑架了!”沈长秋开始瞎编,严宁自己也不愿意相信,陷入回想的恐慌。“不可能,沈长秋……我是不是对你,干什么了?”她声音颤抖,边说,却边后退,发冷似的抱住双臂,眼神四处乱看。她缓缓退至客厅的黑暗中,就好像她自己亲手把地球毁灭了,把宇宙也毁灭了。整个世界,都要没了。
沈长秋急忙走近,将她从黑暗里拉出来。“没有,真的什么没有,你回来就睡着了,可能是看到我手上的痕迹有什么联想,做了梦而已,我什么事都没有,好啦,你还一身酒味呢,该去洗澡睡觉了。”他假装嫌弃,推着严宁的背去往她房间。两人的心跳,在这时变成了一场角逐赛,此起彼伏,仿佛在比拼谁比谁跳得更厉害。“那、那你的充电线呢?”严宁不放心左右乱瞟,回头又说。“在我房间啊,严警官今天真的很奇怪。”沈长秋拼命将自己的声色显得轻松,按住她两边的肩膀,不让她看见身后的垃圾桶里断了的充电线。他又刻意问:“那你梦见把我的手怎么了,之后呢?”他自如得仿佛也失忆了。严宁脚步一停回头看向沈长秋,眼神上下扫了一下,立刻脸红大喊:“我……我……我什么也没做!”她肩膀左右甩开沈长秋的制约,瞬间跑进了自己房间。快接近午夜。严宁洗完澡站在沈长秋门口,说她先睡了。沈长秋回头说了句好。不对,太不对了,严宁想,他们已经四五天没见面了,今天却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看不透他平常单纯的表情。他甚至都没有主动亲自己,抱自己。严宁应了声,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门一关,她低头看着右手懊恼无言。那种逼仄与压迫感太真实了,还有耳边他有气无力的哭声。最后那三个字的名字响在耳边,就像梦中一脚踏空的惊醒,她明明是清醒过一次,沈长秋哭泣委屈的面孔也证明,她真的伤害他了……可如果真的做了什么,沈长秋不应该这么平静,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这种被侮辱的行径,应该会恼羞成怒,就算不生气,也应该……总会有些什么反应。或者就是方才远距离的回应吗?没忍住偷吃禁果,是不是真的要被逐出伊甸园?她太害怕失去了……“咚咚。”背后靠着的门响了一声,严宁急忙调整好情绪。门一开,她落进沈长秋怀里,他宽大的掌心顺着头发。“我跟叶律师说好了,明天帮他处理好院子,我就在家复习,还有二十天,等考完试,我再去。”他在头顶说。严宁心一颤,她过于沉浸于自己那些破事了,都没怎么关心沈长秋为什么去看病,考试复习又如何。“对不起……沈长秋……以后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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