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文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将沫沫和赵远见送上回家的车,把民宿的客人躬身赔钱送走,接着往医院赶。路上,他又通知了程江。程江吓了一跳,急忙联系交警,这才知道当时发生车祸的情况。医院汇合后,程江去和交警交涉,叶青文赶紧去护士台询问沈长秋的病情。他为这两个年轻人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踏实放下了。叶青文一直觉得,只要人没死,一切就好说。等他小心推开门,锁舌一响,严宁的趴在床边的肩头一抖,她回头看来,屋外的阴天,在她惨淡的面容上铺了一层深深的灰。吊瓶在滴滴冒泡,心电监护仪还在滴滴作响。太平静了。叶青文轻轻关上门,打量四周挠了挠头:“那个,你还好吧,我刚问了,他没啥大事,别太担心了,这小子命大着呢,我敢说明天就能醒,又是那个傻样!”他轻松说着,越过严宁的身影,看到沈长秋头裹绷带帽,昏睡的模样。严宁只看了叶青文一眼不说话,低下头。叶青文没能打破沉闷,尴尬抿了抿唇,又竖起大拇指冲着病房外打趣:“哎哟,我跟你说,还好买的是沃尔沃,那他妈滚了好几圈,框架愣是一点都没变形,那ab柱,那环绕气囊,安全鼻祖就是能扛,就是牛逼!”“叶青文……”“哎哎哎,咋了咋了。”严宁低头无助喊了叶青文一声,叶青文小心翼翼靠近,可她还是没说什么。叶青文有些出乎意料的不习惯,他都这样说了,严宁竟然没骂他,没让他闭嘴,也没让他滚,可沈长秋这个病情,通常来说,就算严重,一两个月也好的差不多了,最多留点斜眼歪嘴的后遗症。丑是丑了点,但人活着,就还有机会。“我是不是错了。”严宁突然抬起头,莫名其妙发问,仿佛有些问题困扰她很久了。“嘶……你在说什么呀?”叶青文心慌,不敢确定她说的什么,顺着浅显的意思先回答:“今天不挺好的嘛,等下次咱们再给他好好准备,这次时间充沛,我一定给你搞得美美的好不好啊。”“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今天车祸其实……是针对我的。”严宁低头又说,声音轻飘飘的。叶青文体会到什么,走到严宁身边,将手放在她肩上。“哎呀,人呢,活着总是有个盼头的,你把盼头去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就连死都不舒坦。”他看着沈长秋,说了些听起来毫无来由的话。吱呀一声,门又开了,两人回头看去,是程江。
“师妹,叶律师。”程江还穿着干部样式的黑夹克,他瞟了眼沈长秋,“那个,肇事司机家属来了,撞得挺严重的,你们……”叶青文还没来的及使眼色摇头,严宁已经站起来了。“他也在这个医院?”严宁目光满是愤懑与冰冷。“哎哎!你别激动!”叶青文低声焦急按住严宁的肩。“松开……”严宁一拧肩膀,转过头调整情绪后说:“你帮我看着他,我先回去收拾点东西。她大步向门口走去,直接越过了程江。“师妹,你别急啊,都查过了!昨天他账户有一笔五十万的汇款!”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程江在严宁面前节节倒退,根本挡不住气势汹汹的严宁,他想起在巷子里伤了沈长秋的王虎,人都快被她打残了!“汇款?那就继续查啊!”严宁站住脚,仰起头说:“他在哪个病房?我亲自问他!”“是境外汇款,”程江双手放在她肩上,颓然叹了口气,“查不到,他在四楼。””哼,查不到?“严宁冷笑一声,一把拨开他的手臂,大声吼道:“那他人呢?这都问不出来吗!?你们当警察干什么吃的!”她怒吼的声音太大,但走廊只寂静了片刻重新忙碌起来。“师妹,我……”程江无言,想辩解却哑口无言,他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管不了审问的事,而事实更加难以接受。严宁怔怔仰起头,目色通红:“他不说,那我就打到他说。”她迈步越过程江,侧身的瞬间,手臂却被他死死钳在虎口。“四楼是抢救室,他濒危,说不了话。”程江看向愣住的严宁,“走吧,我送你回家拿东西,兄弟们都在查了,你放心,会给你交代的。”一路无话。严宁看着手机里传来的道路监控,沈长秋排队交钱出车库,往西走了一百米,准备在十字路口右拐到北面的摄影店门口,车一出停止线露头,那辆渣土车从南边闯红灯加速撞了上来。沈长秋躲闪不及,主驾面直接被撞,连着滚了三个圈,在轰一声翻到在地。确实,若是一般的车,a柱和b柱根本承载不了这样的冲击力,沈长秋现在的伤,真的算轻了。车到小区,地库的道闸似乎坏了,高高抬起不下来,程江径直开了进去。“对不起,师妹。”程江将车停好,突然开口道歉。严宁解安全带的手顿住,低声说:“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不,其实我应该坚持留下的,不然,我们还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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