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歇了一宿回过劲儿来,“给我滚出去,别管我。”嘶哑着嗓子,语气却不容置疑。
“那咋行,俺走了,谁照顾少爷啊!”傻蛋儿恬着个小脸,勺子依旧往嘴里伸。
这回少爷确是死命闭着嘴,铜墙铁壁一般不张嘴。一通折腾下来,大冷天的,傻蛋儿却着实出了一后背的薄汗。
“这可不行,少爷您多少吃点儿啊,不吃饭可咋好起来啊!”傻蛋儿嘟嘟囔囔,急的要跟昨天一样上手掰嘴,一掰不要紧,床上的人猛的挣开。
“叮”一声一碗稀饭,全撒到了地上,白花花的,腻丢丢的,全是粮食啊!
傻蛋儿忙着蹲在地上,拿手揩了地上的米粥往嘴里塞,“少爷都是俺不好,没拿稳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稀饭。”傻蛋儿长这么大,没吃过几顿饱饭,更别说米粥了。
盯着地上又小又薄的一团,白条条的后脖梗鼓起小小的骨节,少爷搭在床边的手指微微一动。
把地上撒的饭打扫干净,傻蛋儿又端来了一碗,“少爷俺又盛了一碗,这回俺拿稳了,掉不了啦。”少爷倒是顺从了许多,吃进去了多半碗。
“少爷真厉害啊,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一准能好起来好。”傻蛋儿夸小孩儿一样,拿手巾给少爷抹了抹湿哒哒的嘴。
真是个傻子,流水的郎中看了都说好不了,让一个傻子说两句就能从床上站起来了,可笑!
给少爷喂完了饭,傻蛋儿自己胡乱塞了两口,停不下来的鸟儿一般,又要给少爷捏身上。
“俺跟您说,前些年俺老爹下地干活,闪着腰了,俺就是这么帮他按的”傻蛋儿一寸一寸的捏着干瘪的胳膊,又一点点儿捋着细长的手指头。“不出半个月,俺老爹就好了,俺爹夸俺有双巧手哩!”
“呀,不忒好使劲儿,俺上炕上给您按腰呗!”傻蛋儿脱了脚上的破布鞋,拧着屁股往床上钻,“您别嫌弃俺,俺昨黑里才擦过身上,不磕碜。”
床上躺的人,不说话,撇了一眼白莹莹的脚丫,闭上眼,跟平时没两样。
傻蛋儿找了个软枕,垫在少爷后背,又抱着他的腰,翻饼子一样,给他掉了个面。整个人跨在男人身上,一推一推的往上揉着腰,俩人叠在一块,床架子也跟着吱扭扭的响。
少爷盯着床褥子上绣的大簇大簇的芙蓉花,不知怎得烧得脸红臊地慌。
他不是半大小子,早就经历过男女缠绵的那些事儿,不过是揉个腰,却被一个傻小子摆弄的心里痒痒得不行,许是太久没沾人气儿了。
傻蛋儿揉完了腰,又把人翻回来,一双手停在胯骨那细细地揉,像是要往里面注入生命力一样,那样软乎,那样仔细。揉热乎了伸着双小手又往下走,去捏腿,边捏边自顾自地在那跟少爷聊天。
屋子外是料峭的冬风,只有不大的床上暖乎乎的。
临近年关又下了一场大雪,天地一片白蒙蒙的。
傻蛋儿把扫帚圈在怀里,嘴里哈着热气搓了搓手,抬头看见院里光秃秃树杈子上的鸟窝。
傻蛋儿想起他爹还在的时候,也是冬天,拿弹弓子在树林子里打鸟,他拿着布袋儿跟在他爹屁股后面捡,树杈子上的雪扑簌簌的落在他的脑袋上,却不觉得冷。
傻蛋儿也会想爹呢!
“少爷,外面下雪了,白茫茫的可好看”傻蛋儿跺了跺鞋上的雪,“看俺给您堆了个小雪人”献宝似的捧着雪人到床边,一张小脸红彤彤的。
那是个小鸟样式的雪人,一大一小俩雪球,插了几根树杈子,倒是活灵活现。
傻蛋儿一只冻得通红的小手牵着少爷的手指头碰了碰雪球,手指头凉凉的,仿佛真的能感受到一样。
“等您病好了,俺在给您堆个大的,少爷样式的。”傻蛋儿喋喋不休的,不管床上的人有没有回应。
像是不愿意跟傻子计较,亦或者是根本没有力气计较,少爷依旧是那幅病恹恹的样子,显得低眉顺目。
“恩哼eng”床上的人显然睡的不踏实,傻蛋儿半夜听见响赶紧从地铺里钻了出来。
床上的人已经烧糊涂了,哼哼唧唧的,一会儿喊叫什么“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一会儿又叫嚷着“弟兄们冲打死他们”。
热手巾擦了三四遍,海一样的被子压了两层,床上的人依旧脸色苍白,迷迷糊糊的叫唤冷,要冻死啦。
可是深更半夜,上哪去找郎中呢?傻蛋儿急得团团转。
床上的人叫唤累了又一声声的喊娘,“娘娘”声儿跟小猫叫一样,叫的人心颤。
傻蛋儿想起自己小时候得了病,他娘把他捂在怀里,被窝裹得紧紧的。
傻蛋儿一咬牙一跺脚,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哆哆嗦嗦的钻进了自家少爷的被窝。
贫瘠的小胸脯搂过比他宽得多得更大的胸膛,心贴着心,一跳一跳,是个大活人呢。
傻蛋儿紧紧箍了箍怀里,有一搭没有打的轻拍着干瘪的后背。哼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娘的宝快睡着有妈妈不用怕”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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