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那个客户联系了吗?庄家什么时候拉那只股票啊?我可是反复做t,一直在做准备!看到他的消息,江礼就生性心口发堵。从小被打怕了的畏惧和厌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压根没什么“客户朋友”,鬼知道那只股票的庄家是谁、什么时候拉股价。要是真知道那么厉害的内幕消息,他还坐在这里苦哈哈地打工吗?那只是为了从江家骗回一点他的血汗钱的权宜之计。江礼准备按着原计划圆谎,正字斟句酌地打字回复江雄杰时,就感觉一片面积不大的阴影笼罩过来,紧接着手指敲击桌面,尖酸的腔调不轻不重地响起:“工作时间怎么还玩手机?”“。”江礼下意识锁屏,果然看到了刘主管。刘主管是个三十六七岁的中年男人,个子比一般的北方女生还矮——因为人缘不好,同事们背地里吐槽他“不长个只长心眼儿”——梳着中分汉奸头,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干瘦且嘴巴突出,像一只进化不完全的吗喽。这是又来找茬儿了,江礼没辩解,丝滑认错:“对不起刘哥,以后不会了。”刘添伟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点不爽,但假如继续骂,又显得他小题大做,毕竟玩手机不是什么大事,他进门的时候,一半码农都在摸鱼。于是刘主管换了个角度,借故看江礼的“假”手表,再以“年轻人不能太虚荣、得脚踏实地”为主题,徐徐展开,半说教、半阴阳地讲了半天。偏偏组内还有一两个喜欢捧臭脚的,刘主管阴阳到精彩处,还配合地哈哈大笑,连吴淘都听不下去,打着哈哈打岔,试图帮江礼解围。——现在部门谁都看得出,江礼不知怎么得罪了领导,是刘主管的重点打击对象。江礼本人倒依旧淡定,左耳进右耳出,好像说的不是他。几个工位稍远些的同事小声喁喁:“江礼心承受能力真强大,换个人早气哭了。”“在职场上,脸皮厚一点挺好的,现在叫‘钝感力’。”“我可忍不了,他敢这么说我,我非干他丫的。江礼脾气也太好了,说不好听点儿,就是怂。”刘主管终于完成今日份的打击报复,心情大好,然后公布正事:“大家准备一下,接到通知,咱们部门会派一些人去青铜科技共同开发这个项目,近期办公地点都挪到青铜,算出差,有补助……待遇还是不错的。具体名单已经发oa,大家可以查看一下,今天就收拾东西,准备搬家。”“我也会跟各位一起,江礼,你来一下,帮我搬电脑。”吴淘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这刘主管可真够不要脸的,刚挤兑过人家,现在又使唤人家帮忙。不过,江礼自从进公司,就一直是刘主管的“小碎催”。但退一步讲,实习生多帮前辈干活也正常,大家都见怪不怪。“得,又给人当牛做马去了。”“也怪他自己,不知道反抗。”“他还没转正呢,惹不起领导啊,小江也是没办法。”“……”办公室里都是收拾东西和说话的杂音,嗡嗡嗡响成一片,江礼的嗓音清清亮亮地滑过尘嚣:“不行啊,刘哥,我忙得走不开。”一时间,搬东西的声音都停了,刘主管在一片安静里,诧异地问:“你说什么?”江礼心想:霍总虽然一边睡我一边跟我划清界限,但也亲口帮我出头。我现在是有靠山的江·钮祜禄·礼,今非昔比!初次学00后整顿职场,还有点小激动。他定了定神,说:“说的中国话,又不是php1,你应该能听懂吧。”这是明晃晃的嘲讽,再听不懂刘主管就是傻子。整个办公室也都震惊了:平时脾气软得像棉花的小实习生,今天这是怎么了?刘主管觉得面子下不来,黑着脸说:“你能有什么事?”江礼也不跟他吵,心平气和地把刘主管最近派给他的任务一样样条分缕析地列出来。听得同事们都直摇头:原来他给小实习生派了这么多活!这分明就是故意欺负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背地里整人的小动作,刘主管有点破防,但他越激动,江礼就越淡定,显得他像个心虚亏的颠公,最后刘主管被几个同事劝出去,总算勉强找到台阶。等他走远,吴淘他们立即把江礼围起来,竖大拇指的竖大拇指,担忧的担忧,更多的人惊诧于江礼今日的一鸣惊人,都觉得不能欺负老实孩子,否则早晚在沉默中爆发。只有江礼自己心里清楚:他才不是什么忍无可忍,突然爆发。他一穷二白的,只要能在公司混口饭吃,什么气都能受。不是没脾气,而是没办法。现在不一样,江礼算得明明白白:既然有霍慕东亲自给巨辘大老板打招呼,他转正应该板上钉钉了,而且干上一个月就走人,下辈子都不可能再跟刘主管有交集,也不怕以后失去靠山,再被他报复回来。那还有什么可怕的?“牛逼!”吴淘凑过来兴奋地小声说,“刘总管今天那脸,拉那么老长,都快掉地上了,哈哈哈哈,爽!”江礼也觉得挺爽的。“但是以后怎么办呢?他心眼小,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再说吧。”有了今天这一场,他算是跟刘主管撕破脸,以后刘添伟不管想什么法子报复他,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在明面上支使他干私活,反而减轻了工作量。以后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趁着目前他有靠山,有勇气跟恶势力斗一斗,也蛮解气!技术部几乎被借出去三分之一,江礼也在名单上,大家收拾好东西,装在配发的纸箱里,贴好标签,送到指定位置,有师傅来统一收走,因为电脑什么的都一并打包,之后没办法工作,竟然破天荒地可以提前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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