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的下场
皇宫中也无人安眠。
皓月张开眼睛,虚弱的撑着地面坐了起来,适应了片刻才习惯这样的黑暗,她都不知自己是何时昏过去的。
「来人。」
死一般的寂静,皓月并不意外,宫中就是如此,谁得势谁就呼风唤雨,若失了势,旁人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心性纯良。
伸手探出去,指尖模糊不清,皓月轻轻笑了笑强撑着站起来,摸索着往一边走摸到了墙壁,心下稍安,再往前,摸到了门,拉了拉,意料之中的打不开。
站定片刻,皓月转身往屋子中间走去,按这宫中的房屋结构,前边应该是八角桌,她有点儿渴了。
她也确实摸到了,但这高度可不像是八角桌……
等等!
皓月突的想到一物,本能的连连后退数步,直到挨着门退无可退了才转过身去,像是想求得一点安全感一样反过身去紧紧扒在门上,这里,这里是……
怎么会!
可是,又怎么不会!
皓月闭上眼睛,本就虚软的身体顺着门板滑倒在地,在这宫中,从来就只有想不到的事,那老虔婆在宫里一辈子,自是知晓怎么掐着人的死穴来。
她不怕,皓月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一点也不怕,他们活着的时候死在她手里,死了也休想翻身!
一张无脸的面容突的闯进脑海,皓月闷闷的尖叫一声,那个孩子,那是她的孩子,不不不,那不是,她不会生下那种怪胎,她不会,所有事情她明明都是吩咐让人去做的,自己不曾沾手,明明所有有可能伤害到孩子的她都远远隔离,为什么还是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
双手环膝抱住自己,皓月紧紧贴着门坐下,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
起风了,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传进来若有似有的,恍惚听着像是外边来的,又像是屋里有的,皓月摀住耳朵,把头埋进膝盖,不想听,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竖起耳朵去听那一点点动静。
越听越觉得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在……她的身后,她的耳边。
蜷成一团,皓月低低的呜咽,挥着手像是要把所有可能存在的人神鬼全赶走,可是他们仍在,他们在纠缠着她不放,他们爬到她身上来了……
「啊!滚开,滚开!」
皓月尖叫着跑开,没注意又跑到了屋子中间,碰到了那张齐腰高的床,她一摸,尖叫得更加凄厉,边连滚带爬的远离。
屋外,一身素衣的太后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听着里边的动静,这就怕了?恐怕还早了些,她从别人那里夺去的何止这么一点!这些都是债,活一日还一日,到她死为止。
「看好了,别轻易让她死了,哀家希望她能比哀家长命。」
「是,奴婢已请了太医随时待命。」
太后微微点头转身离开,走出如月殿后她回头瞧了一眼,「把这牌子摘了吧,刺眼。」
「是。」
一口恶气怎么都吐不出去,太后轻轻捶了捶胸口,「太子那里可安排了人侍候?」
「是,奴婢亲自挑了些老实的过去。」
「光老实不行,得机灵,好好敲打敲打,有那些个心思的都给哀家小心着些,太子年少,若有人不存好心,哀家收拾的就不止她一个了。」
「是。」
「还有……」太后突的收了声,脚步也顿了顿,深思片刻后道:「明儿宣花芷进宫,你亲自去。」
「是。」
太后的懿旨来得突然,几个大丫鬟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悬起了心,这伤还没好呢,又进宫?
花芷却没有任何犹豫,如今宫里已经是自己人了,她不必再每次进宫前都抱着和家人诀别的决心。
「玉香嬷嬷稍待,请容小女换身衣裳。」
玉香自是没有不应,态度极好的就近坐了,并接过了念秋递过去的茶,这态度多少让人放心了些。
花芷一路畅通的来到了太后的福寿宫,见太后已经在等着了她忙上前行礼。
太后招了招手,「不来这些虚的,来陪哀家坐坐。」
花芷便是装得再是那么回事,从心底里她对皇权的敬畏也远没有本地人那么天然,在别人来说尊贵的多看一眼都是罪过的太后于她来说首先是晏惜的祖母,对男朋友的祖母要敬着,却不需要供到神桌上。
于是她依言坐下了。
太后只觉得这姑娘落落大方,爽利的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就算如今丧子之痛还在眼前她脸上也有了微末笑意,「家里可都安置好了?」
「是,她们并不需要我去多费心。」
「有你在外边替她们遮风挡雨,她们也安逸得很。」太后轻轻旋了旋玉指环,「哀家和花家有旧,自来就是盼着花家好的,可人啊,坐在哪个位置就被那个位置框着,身不由己的被那个位置决定着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还不如一个白身来得自在。」
「花家受您照顾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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