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凄郁闷,躲在厨房找事做,可他又烦刷碗,只好杀两个苹果分尸撒气。无奈他耳朵好得很,哪怕是耳语他也大概听得见。
能不能小点声,窃窃私语的最基本要求是不能让当事者听见,真是烦死了。
都滚好吗,没一个好东西。
一滴,两滴,水珠带着余温砸在手上,滑到台面散开,凌凄迅速打开水龙头冲干净沾上泪水的苹果,仰起脑袋深呼吸试图将泪水掖回去。不忿于程逸思说的每一句话都对,更是鄙视贪恋虚假温暖的自己,可怎么办呢,终归是舍不得丢弃,害怕他们真的滚。
贱得要死。
肖潇予的话也飘过脑海,他们根本就不喜欢你。是的,他们只是不舍得称手的玩具罢了。
但玩具,只能等着被丢吗?有时玩具也想给自己留下一些尊严。
思绪被一下锐痛切断,手指头在利刃下眦出血花,凌凄嘶了一声将指头含进嘴里,铁腥在口腔氤氲,有种什么事都跟自己对着干的无力感。
闻声冲进来的是程逸思,凌凄含着手指头可怜兮兮地回头,案上几滴红,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那长睫掀起蒙着水汽,灵动的栗色眸子张大,日光灯洒在他身上氲着一层微光,就像只林间受惊的小鹿。程逸思喉结滚动,竟有些兴奋,不过再不懂事他也知道这不合时宜,他憋了憋有点不听使唤的下半身,眼神落到了凌凄含着的手指,面露担忧,嘴巴却仍是吐不出象牙,“切到手了?笨手笨脚的,你怎么切个水果也能受伤?”
没长眼睛吗,我没切手是切到脑子了可以吗,竟对这种人抱有留恋,真是日了狗了。凌凄白了程逸思一眼没回话,吐出手指打开水龙头想要冲干净,被程逸思一把抓回来,说:“蠢死了,你不知道自来水里很多细菌吗?”
凌凄心里的火噌噌冒,他回道:“我不知道,我没读那么多书,我不懂那么多,我也没那么矫情,手破了从来都是冲干净一会儿就结痂了,我也没死啊,好好地长了这么大。”
程逸思眉心颤了颤,胸腔发涩,但话从嘴里蹦出去又是变了调,“起开,进屋自己找酒精棉擦擦,别弄得到处都是。”
说来也怪,程逸思说话从来不中听,凌凄在他面前却最是娇气,他嘟囔道:“我不要,酒精疼死了。”
“那也快滚,我看着你闹心。”程逸思边说边把凌凄往外推。
程逸思娇生惯养,但毕竟比凌凄健壮,一把给他推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凌凄回头就给他一个怒视,喝道:“程逸思你是不是有病?”
程逸思又一手捞住凌凄扶稳了他,笑道:“是,我得了一种见不得你干活的病,得治,你快让我刷碗,刷完我就好了。”
凌凄好气又好笑,一时竟接不上话,只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变得细小,“你真是……有病啊。”
凌凄觉得自己也病了,脑子可能真的被切掉了,竟有一瞬觉得厨房里那个漂亮的人会有一丝丝喜欢自己。
乱掉的心绪被缓缓走近的程逸帆打断,他拎着药箱,弯着一个温柔的笑说:“来吧,怕疼也得消毒。”
在程逸帆面前凌凄是乖顺的,其实他不怕疼,这种慢一点就要好了的伤口,于他而言就像被蚊子咬了一样,不值一提。可程逸帆端着他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一边擦拭一边吹气,关切的眼神还时不时投过来,伤口就好像变成了好东西,一种可以被短暂喜欢的瑰宝。
程逸帆说道:“思思他不是故意的,你别怪他。他出生时只有三斤多,小时候身体也不好,家里对他是补偿式的宠,夸张点说,几乎是双脚都不沾地的。十多岁那会儿剧组去学校选群演,就给他选去了,但他也吃不到苦,家里不缺他那点收入,他也没什么志向就一直做着不起眼的十八线小演员,还天天几个助理供着,也没舆论压力,仍是双脚不沾地的。从来就没人教会他怎么好好说话,也从来没人像你那样总怼着他,他也不太习惯吧就总找你的茬,别怪他好吗?我帮他向你道歉。”
凌凄低着头,掩饰着又红了的眼眶。程逸帆说得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正在稀里哗啦地刷碗,自己哪来的气性还能怪他。可这两个人真的是双胞胎吗?两个不同的卵竟能差出一个太平洋去,好不容易有了点想脱离的心境又被打得灰飞烟灭,摔进温柔乡里不想出去,他说:“您不用道歉,他没做错什么。我不怪他,我心里不舒服是因为他说得对,正是戳中痛处才会气不知道往哪里撒,无理取闹。我确实没有朋友,更没有关系好的同学,上学的时候……”
因为不受待见,挨欺负没能力反抗,也没好好把学上完。
凌凄停了一下,那些不堪的过往他不想多说,思考措辞时程逸帆接了话:“不跟你做朋友是他们的损失,你现在不是有了思思这个朋友吗?”
凌凄突然有些抱歉地说道:“帆哥,我没有不把您当朋友,我那话是哄他的,您也知道如果我不那样说,他又要吃您的醋,没完没了地发脾气。”
吃,我的醋吗?程逸帆突然就陷入了这个问题,程逸思好像从不过问他跟谁交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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