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子,前面便是落霞观了。"
锺惟清坐在马车内,伸手稍稍拨开窗帐,往外看去,落霞观门外两侧种了一整排绵延至观内的杏花树,虽尚未至杏花花期,苍郁的林色,也已让人心醉。
算了算时日,离开夜倾尘至此时,已经足足过了六日。余下不到四日的时间,锺惟清必须抓紧时间,与楚长凛先拟好要进行的计划后,先暂时再回到夜倾尘身边。
姑且不论夜倾尘威胁他离开超过十日会死这件事,既然离开前他留书表示十日内定回,那便要想尽办法赶回去。
马车停在落霞观门前,葛三乾先行下车给了驭夫二十两,让他在此等候他们,之后再为锺惟清撑伞,主仆二人走过殿前的石板路,来到殿中先是跪在蒲草垫子上向高耸的神像诚敬叩拜。
锺惟清甚少求神拜佛,此时也不知该对神明说些什么,脑海中蓦地浮现夜倾尘昏睡的身影,他敛了下眉眼,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
"神明保佑,祸害毋须遗千年。"
葛三乾偷偷觑了一眼锺惟清,闭上眼睛,在心中诚恳的祈求:
"求神明保佑我们大公子一切平安,公子能早日洗刷冤屈,还有保佑弟子我能娶得如花美眷,日进斗金。"
两人虽心思各异,但求的都还算心诚。
锺惟清站起身,往四周景物看了一圈,见着一位身穿道服正在擦拭案桌的师父,向他询问是否知道楚长凛人在何处。
这位师父望着锺惟清看了片刻,摇了摇头,转身便又去擦另一边的桌面。
锺惟清想起前一日楚长凛给他的令牌,从怀中取出后再次向这位师父探问,这次师父直接转身往殿外走,于是锺惟清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往大殿左侧行走,很快便发现这是一条相当长的回廊,沿路遇见几名同样也是身着道袍之人,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戒,却在见到他手中的令牌后主动收敛敌意,让师父带着他和葛三乾,一起来到殿后的一处院落。
"城主恭候已久,先生请进。"
将人带到门口,师父往后退了一步,锺惟清让葛三乾也在门外候着,他自行开门入内。
"锺将军到了,请坐。"
楚长凛见到锺惟清来了,让人送上茶果点心后便退到门外去。
锺惟清并未用茶,向楚长凛请安后直接问起后续的安排。
楚长凛早有预备,他将羊皮图纸摊开在圆桌上,一一向锺惟清解释这张图纸代表的含义,以及上头多处打了红星的位置有何用意。
锺惟清一眼便看出这是天元国的地图,标上红点的几处,他认出这是现今兵力强盛的几处大营,其中有一处被圈了黑,那便是以前他在御海城驻扎的军营所在之处。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孤的南川军,就算圣上收走本王的虎符,他们也只听命于孤。"
楚长凛指着图上三处,这三处地理位置正好连成一线,包围住京城。
"末将所在的军营虽已尽数被毁,但末将可往东进。"锺惟清手指定在了东南方。"张师让将军与何鸿山将军乃生死至交,末将若能说服他东南水师沿长河北上,便可守住此处破口。"锺惟清用指尖在图上推演。
"朝中人心诡谲,可信之人鲜矣。"楚长凛说道。"以崔相一派为首,其中应有这次屠城的主要推手。"
"末将知道,李东江只是替死鬼,真正运筹帷幄之人还藏匿在其中。"锺惟清沉吟道。"起兵当师出有名,末将定会将事情查清,还道于天下。"
楚长凛听后,只是微微扯唇笑了下。
"锺将军心怀天下,宅心仁厚,只是庙堂之事纷乱错杂,朝中之人虽有光风霁月之姿却不可尽信。"楚长凛用着一双墨瞳盯视着他说:"将军应该学着心狠些,如此一来,看的能更为透彻。"
锺惟清听得出楚长凛话中有话,他微微颔首,认同楚长凛说的,心应该狠些,才不会总是对莫名其妙的人心软。
"临济城和慕华郡主之事,城主可否告诉末将您打算如何保下?"锺惟清严肃地盯着楚长凛问。
楚长凛提起使臣即将入京和谈一事,听说将会要求割让御海城与临济城两座城池。
楚长凛早先已有预备,现在确认锺惟清心中所愿,这才能明确的迈出下一步。
楚长凛说:
"对方来使虽会提出拿走两座城池,实则若是只给一座,对方也会同意,只不过附加的东西价值要高,多半是要我们拿出足以相抵的银钱。至于要慕华和亲这事,众人仅知孤与慕华有婚约,但他们不知,孤和她的婚约,是先帝作的主,孤这儿还有先帝指婚的圣旨为凭。"
从前慕华总与楚长凛不对付,便是从长辈那儿知道有这只圣旨存在,每每见他都想把那只圣旨抢去烧了湮灭事实,只是事到如今,任谁都无从想象这纸荒唐的婚约,竟成了救命稻草,。
听楚长凛这么说,锺惟清思索了片刻,明白自己该如何行事。
"城主,割让御海城。"锺惟清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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