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法案,让这些人活下去,避免他们无家可归,或者成为瘾君子,或者因绝望自杀。这就是你们可以做的。但你不在参议院,你要知道如果这份法案不在参议院通过,它是不会有机会到众议院的。所以你今天来和我谈什么合作,都是空话。”
塞涅尔点点头:“我明白。但我也要坦诚地告诉你,目前民主联盟党就是想卡住法案,拖到竞选年,这是我知道的消息。”
马库斯再一次皱起了眉头:“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各位在政府街的抗议示威不要停,我需要一个契机在法案的问题上推一把,我们有很多人想努力让它在议会通过。”塞涅尔的声音缓慢而坚定:“对于像您这样的人来说,这会是一场不亚于战争的艰苦战役,但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付出些什么才能得到我们应得的东西。阿克塞尔森先生,这会需要一点时间,不过我希望当法案真正在议会通过之后,您能愿意坐下来和我好好谈谈未来的合作。”
双眼紧紧盯住了面前的oga,马库斯高大的身躯像一座沉默的堡垒,试图抵挡一切可能误入歧途的诱惑。
塞涅尔与alpha视线相交,淡淡地说:“我不要求您现在就给我答案,我们可以等法案通过后再详细说。阿克塞尔森先生,非常感谢您今天愿意和我交谈。”说完后,他径直起身,主动向马库斯伸出了一只手。
年迈的alpha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也起身,伸手与他相握。
从办公室走出去后,塞涅尔看到了一些退役军人在等着见马库斯。他在他们中的许多人身上看到了命运摧残后生命无情流逝的迹象,那么残酷且不讲道理地弄皱了他们的皮肤、压弯了他们的脊椎、夺走了他们的能量。
他们就像被使用过的破旧的工具,在失去价值之后被扔进废品堆里。
即使屈服于残酷的命运也没用,这些人只能在嫌恶的眼光下游荡在街头,默默忍受着长久的饥饿,从一家公司跑到另一家,从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在酷暑或寒冬,顶着烈日或冷雨,在招聘办公室的门口站着,等不到一个回复。他们被属于健全人的社会驱逐、流放,而这个小小的办公室对他们来说却如同一个避难所,接受着他们苦难的浊泪和嘶喊。
其实即便是帕特在明面上给出的理由,也无法合理地解释为什么法案未能通过。
像马库斯那样的民间活动家以及退役军人已经为这项法案抗争了数年,许多人甚至是在用所剩不多的生命里余下的时间,风雨无阻地站在议会外面抗争。他们不过是在要求能够继续在被毁掉的人生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让还在战场上的士兵、还未上战场的士兵不必再面对他们曾经面对过的绝望。
如果说什么才是挥霍,那么在现任总统上任后不久通过的“海外应急行动资金”才是真的挥霍。每年六七百亿的资金加上每年数额惊人的防务预算,也没有民主联盟党的任何人指责这些钱能通过审批是不负责任的,反而年复一年地投票通过。
他们支持的是战争机器。
所有用于敷衍这些坚强的、不退让的退役军人的话,都是对他们所宣称珍视的价值观的背叛,是一种良知的耻辱。
塞涅尔站在大楼外,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仿佛看到了死亡在风中喧嚣。暗淡的树枝横遭劫难,被卷走了所有树叶,在风中哀泣着。墨菲斯的边缘与熙攘的中心不同,在这样的阴天里完全沦入沉寂,一些挣扎的生命的残痕随着落叶在泥潭中堕落腐烂,如同一出无声的、隐蔽的悲剧。
在彻骨寒冷中,他想起了凌深,想起了丈夫冷淡的眉眼和沉默的面容,想起了那天晚上落在他头发上的手和那声“别哭”。他的心里空空的。
他感到无所适从,仿佛整个人飘荡在半空中,在世界的界限之外,无处落脚,无能为力。明明是在白天,却好像暮色已如预期中那样迟缓地降临,随之而来的是在黯淡和空洞中产生的疲倦。他听到了钢筋水泥下哀恸的哭泣,在无底又无边的深渊里变成了黑沉的水。
忽然间他似乎体会到了凌深的心境。
在权力的巨石下,那种势单力薄、无力对抗的沮丧和痛苦,压得他的丈夫喘不过气来。
而就在此时,他接到了丹的电话。丹告诉他,阿克的秘书打电话来询问他最近的空闲时间。看来那位老奸巨猾的大股东已经得知a国向史丹维茨重新索要竞标内容细节的消息了,所以又要来向他示好。
塞涅尔的眼睛此刻如同冷硬的宝石,里头所有的愁绪都烟消云散,闪动着幽蓝的寒光。他面无表情地坐进车里,在通话中告诉丹去安排他和阿克的会面。
他要让阿克知道,只有权力才是构筑联邦内所有一切繁荣的基石。金钱能换取的权力有限,而权力能支配资源,资源则会带来更多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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