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萍汝从小独立自强惯了,又或者说是自闭惯了,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做。
二十岁上下的时候,虽然也还是这样,但偶尔心里也会忽然生出些小女儿心思,希望能有一个人在自己危难之际宛如天神下凡般忽然出现拯救自己。
这不是说她把全盘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人身上,她很清楚,事情总是要自己做的。
她自己也讲不清,模模糊糊地觉得这大约是一种感情上的维系,希望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自己身边做自己的后盾,让她能够在疲惫的时候小憩,在命运的狂风再次到来的时候能够感受到生命的牵绊,继续勇敢地活下去。
大概是这样吧。
如今却连这种奢望都不抱,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大约是这个意思。
但现在这齿轮重新再转动起来,这个人再度出现在她面前,他穿着一套休闲的灰色套装,休闲得随时都能上床睡觉,手里递过来的是许萍汝落在床头的红包。
她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冯雪演是从她们共同的家走出来的——因为她的马虎,他仍然是她的后盾,虽然他的眉眼已经比从前成熟了不少。
究竟是从前的他更迷人还是现在的,她分不清,如果不是身后忽然有人走来的话,她大约会质问他,擅自进别人家是不礼貌甚至违反法律的行为。
但是当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许萍汝端庄有礼地接过冯雪演手中的红包。
“这位是?”
他瞧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简单,又知道问太多显得太没有风度,便丢出几个字来问她。
“柳问风的同学啊,姓冯,你不记得?”
她试图用他和新郎的同学关系吸引汪医生的视线,表弟的同学而已,关系也没有多亲密,她料定汪医生不会再多问什么。
毕竟,冯雪演于汪医生来说应当是没什么记忆点,就算是想问也问不出的。
果然,汪医生只是寻常寒暄,他看起来很像是根本不知道冯雪演这号人物但又要装客套体面,许萍汝放下心来,脸上的笑意也更自然,但实际上,汪医生脑海里却浮现出冯雪演的名字。
表弟说过,有一个叫冯雪演的同学,曾经是许萍汝的数学课代表。
她很不擅长伪装,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一眼看出许萍汝在撒谎,但是面上却又风平浪静。
他们之间或许有点什么,这个气质不俗的年轻男人和许萍汝之间。
但是他又知道,就算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也不应该让他来做那个挑破的人,至少从现在来看,这件事对自己有害无益。
“冯先生看来很随性。”
是在说他穿得太不合适,这种穿着在早晨小公园湖边晨跑的人里一抓一大把,来参加婚宴,便显得有点不尊重。
“哦,刚搬家,家里只有这种衣服和工作装。”
他倒是坦诚,语气甚至很贴合汪医生所说的“随性”,又似乎是另一种轻蔑的表现。
一些略显诡异的刀光剑影在许萍汝的心刚刚放下的时候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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