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内寂静到只能听见交缠在一起难以分辨的呼吸声,还有车外几声鸟鸣,鸟鸣意味着天亮,快要到日出的时候了。
环抱着的手臂渐渐发冷,唯剩肉体紧贴的地方残余一些暖意,季云衿从后排取过衣服,眼睫仍旧低垂,看着液体干涸变得透亮的座椅,不声不响地给楚红穿上内衣,双手穿过她的臂弯,伸到后背,摸索着系上金属排扣,穿到套头的鸡心领红色毛线衫时,楚红隔着针脚细密的镂空毛绒衣孔看她,季云衿却像是沉浸在梦里,赤裸的身体让这动作显得更加机械,如仿生人,让人难以窥知她究竟在想什么,是后悔,抑或其他。
等季云衿穿好衣服,车窗外天光大亮,楚红得以看清矮山的全貌,海拔确实很低,完全没有昨夜坐在车中感受到的那般“泰山压顶”的窒息感。她们现在下车去爬山,却已来不及观赏日出,阳光破开黑暗,云海消散,高挂的太阳同城市里见到的没有任何区别。
季云衿看起来十分狼狈,裤子和衣服都还没有干透,暧昧痕迹沾染在深色的衣物上变得更加明显。再次开车上路,导航的声音打破沉默,季云衿余光瞥见楚红在催眠的女声中睡去,才敢偏头去看她。
她不知如何开口,又该说什么?如果对方将昨夜看作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岂不让自己显得可笑——在开始之前,她先提起付钱。
楚红低垂着脑袋,在空调热风吹拂下完全熟睡,从季云衿的视角看过去,她的额角紧抵在窗玻璃上,随着汽车的行驶摇晃,季云衿只好单手扶着方向盘,试图调整楚红的座椅,解救她磕在窗玻璃上的脑袋。楚红却被忽然伸来的手惊醒,睡眼朦胧地抬头,先看见面前沥青路上的白色实线,又转过头去看季云衿,刚好与她对上一眼:“看路。”季云衿打歪了方向盘,正骑行在两条车道之间。
回正方向盘之后,季云衿又沉默下去,她们快到了,已经能看见前边不远处有着橘黄顶棚的收费站。
被季云衿一通打搅,楚红再也不敢睡觉。车子进入市区,马路上却没什么人,不到二十分钟,导航就提示她们已抵达目的地。
抵达的时间不算早,但隔壁市作为发展落后的地级市,早晨八点,沿街商铺多半没有开门,紧闭的蓝色卷闸门让季云衿想起楚红那间小店。楚红却在对着副驾头顶挡板上的镜子审视自己有些浮肿的面庞,季云衿也好不到哪去,头发乱糟糟地紧贴在头皮上,衣领上还有着可疑的白色痕迹,两个人都狼狈的像是逃难。
楚红不由笑起来,看向马路对面led屏上滚动着霓虹彩字的小旅馆,提议先进去洗个澡,整理一下衣服。
季云衿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那间小旅馆,窄小的门面黑洞洞不知通向哪里。停好了车下去才发现旅馆大堂在二楼,一楼黑洞洞的地方原来是楼梯。
楼梯上铺着的地毯是红色,因客人往来频频,老板懒得更换,从红色变成了油腻污糟的黑色,门外看去连楼梯都隐没在漆黑之中,旅馆也成为名副其实的黑旅馆。前台登记开房子给她们,季云衿掏身份证的手伸到一半,对方就已递上门卡。
对着号码找到二楼拐角的客房,季云衿深吸一口气,这一幕也似曾相识,不过叶心约她在星级酒店,那天,她精心打扮。
“你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吗?”听着背后房门关上,楚红忽然开口。
季云衿假装审视这间大床房,生怕楚红下一句就是要她结账。虽然这间房子也值得审视,粉色纱幔低垂在正中的圆形大床上,整间屋子包括白瓷砖的地板都被映照得红粉绯绯,季云衿打开床头灯的开关,点状交替的红绿色打在头顶,没想到连灯光都是夜店风格。她回头去看楚红∶“前台没说是情趣房吧。”
楚红被她惊讶的表情逗笑∶“猜不到吗,这种旅馆会有正常的房子才奇怪,洗个澡而已,讲究什么。”说完她就脱掉裤子,趿拉着门边可重复使用的塑料拖鞋走去浴室,昨夜喷了太多次,她的下身现在还粘腻肿胀。
季云衿凑近看着床单上可疑的污渍,环视一圈也没找到可以坐的地方,直到听见浴室水声响起,忽然想到她们没有可供更换的衣服,但楚红似乎已经打湿了头发——透过浴室的毛玻璃,可以看到她身体的轮廓。
(恭喜季老师迈出关键一步又重新陷入拧巴!
季师∶人家只是一个敏感脆弱拧巴玻璃心但天赋异禀的小女孩()
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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