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十了。
宴倾没说话,闭着眼默默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主人,我会好好努力的。”
她当然需要好好努力了。覃与窝在她怀里勾了勾唇。毕竟原定的是让宴倾好好陪她读完高中,如今叁年时间被缩成两年,仅剩的这半年时间宴倾一定会更加竭尽全力地去达成她所期待的目标。从覃与把这话挑明的这一刻起,宴倾对于时间的紧迫感一定会成倍增加,那么在期末考来临之前的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不一定会继续按照之前的方式继续充当男女主之间的那堵墙,那么面对男主的无能无力和女主的步步紧逼,已经被迫站上女配位置的宴倾又会给她带来哪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期待。
覃与前脚目送宴倾进校,后脚就看见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奉烜。覃与本想装作没看到,不料对方径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覃与只能暗叹流年不利,坐上了覃珏这辆没贴防窥膜的车。
车窗被敲响,覃与按下车窗,和外面奉烜那张俊脸距离不过二十公分地对视。
“有事?”
她的语气平淡,深褐色的眼瞳因为眼型的原因哪怕不带半点情绪也透出些猫儿的懒散和桀骜,就那样不动如风地坐在车内看过来。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奉烜又一次想到这个词,只觉得胸口一闷,这几天来每每回忆起覃与的冷淡时的那种情绪又一次涌了上来。
“钢琴,弹得真好。”
覃与挑了挑眉,没有如他所料地问出那句“你也在?”,而是疏离地笑了笑:“多谢。”
本想借着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聊一聊的奉烜又一次品尝到了如鲠在喉的憋屈,但多年的好修养让他十分礼貌得体地告别:“那我先进去了,回见。”
他保持着微笑直起身,身前的车窗缓缓升了上去,于此同时汽车也很快从他面前驶离。
奉烜松开紧握的手指,只觉得此时此刻远不像自己所预期发展的种种叫他有些疲于应付了。
尤其是覃与对他的态度。
从搬回来到转入育英,明明家里和学校这么近能够接触到覃与的两个地方,他却连对方的人影都见不到。如果说回国之前听着父母的种种唠叨他只觉得屈辱和难受,那么在见到覃与并且遭受她冷漠对待后,那种屈辱和难受渐渐变了质。就好像你有一个已经不再喜爱的玩具,正准备将它扔掉时突然发现它不见了,这时候已经做出决定要扔掉玩具的你无法接受它不配合的失踪,于是你想要找到它,天上地下地找,白天晚上地念,渐渐地,扔掉它的念头变得越来越淡,它却在你心中不知不觉地变得越来越重要……
奉烜对讨好覃与这事十分抵触,他本已经打算好回国后先耐着性子哄哄这个幼时玩伴,若对方识趣点那还好,要实在不是个能相处得好的那就纯当是完成任务拿个保底就和父母推说不干。可等真正见到人了,一切和预料的完全不同,他压根见不到对方的面不说,反而变相地听了一堆她如何如何优秀的赞美,硬生生在现在的她和他记忆中的她中间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深沟,提醒着他,嘲笑着他的天真和自以为是。
他不自觉地想到她。碍于如今不过见她几面,所以通常想着想着就变成了回忆幼时过往。伴随着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关于覃与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详尽,他也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以及那时候的感情。
温馨纯粹的过往和冰冷疏离的现状不断对碰,夹杂着父母的絮叨,他对覃与的关注有意无意地上升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高度。
然后在今天的宴会上看到覃与弹琴的那一瞬间,陡然迸发了。
甚至在父母要求他陪同上前敬酒前就偷偷离席,跟着覃与二人来到了安静的露台,躲在窗帘后看着二人亲近,心中情绪莫名。
然后跟回学校,然后继续被冷待。
他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怀疑记忆中乖巧可爱的覃与是否存在,怀疑自己如今莫非当真长了张人嫌狗憎的脸才会让覃与对他如此的不耐烦……过往与人交往时的顺风顺水,在面对覃与时成了处处漏风的薄纸,迎着她似笑非笑的目光,自己宛如一只被拔掉所有遮羞布的小丑。
他应该及时止损。这种自我认知极大程度打击了他过往数年建立的自信,继续沉浸于此,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不过是个幼时的玩伴,顺应记忆该遗忘就彻底忘却,至于大人之间的交易,没道理让他一个还没出社会的高中生出力。他不能继续放任覃与影响他。
不能。
奉烜深吸一口气,冰冷空气唤醒了他的意识,也暂时顺应他的决定将覃与这个名字隐匿进了更深处。
至于还会不会翻出来,何时翻出来,那又有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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