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把我一整本书,只卖他们三百托比?!”
“冷静点,阿利克,这已经够多了。”我有些不耐烦:“我们一个月的地租是十五托比,三百足够你们两个一年的房费和伙食费。”
“一年?你以为我那本书写了多久?光是初版就写了两年!以后我还要继续润色……”
“够了阿利克,我不管这个。”我皱起眉,摇摇头:“这是能谈出的最高价格了,我甚至没有算你的洽谈委托费。要么你快点写你那些破东西,要么你自己想别的办法。总之这三百托比就是你们两个拖油瓶一年的花费,明年该怎么办,你自己想办法。”
说完,我回了自己房间,不打算再和这个四体不勤的小少爷多嘴,毕竟三百确实只是他们的费用,我还要为我自己的生计发愁。
预料之中的,阿利克将怒火发泄到了格林身上。
我在屋里听到的声音不大,或许是因为上次声音太大遭到邻居投诉,我骂了他们,他们确实懂了收敛——总之我听着没什么大事。
直到我闻着食物的香气,走出屋门,才意识到阿利克的狂躁症或许更严重了。
进屋时格林烧的那壶水,被烧得滚烫,淋在格林身上。那可怖的红痕极其刺眼,我只是看着都觉得疼。
况且格林的衣服很少,换了件新的出来,却又被阿利克拿鞭子抽破。
我很是佩服格林,被虐待成这样,也仅仅是闷哼了那么几声。但随后,我心里漫起一种隐约的恐惧:我听过格林的惨叫,从阿利克的房间传来。
那时的格林经历了什么呢?我倒不是要关心格林,但如果阿利克做过比眼下还过分的事,那我就必须关注起来。
毕竟格林是尼卡人,而我和阿利克是坦桑人。
在过去,尼卡人确实是我们的奴隶,但随着战争的失败,坦桑人的地位急转直下,如今尼卡人才是共和国的一等公民。
诚然有像阿利克这样,不肯向过去的奴隶低头的人,可这都是私下里,加入让当局知道阿利克对尼卡人的行径,那么作为监护人的我也必然会收到牵连。民族歧视罪无比严重,甚至有可能要我们的性命。
“阿利克,我警告你,你写那些种族主义的禁书也就算了,不要真把你书里那些下流玩意实践出来——”我严肃地打算教育一下阿利克,但一旁的格林却立马接过了话茬。
“先生,是我不小心打翻了水壶,很抱歉。”他声音很低,但字字清晰干净,显得无比坦荡,仿佛他并没有在说谎:“这是家里最后一个水壶,买新的需要浪费您一笔钱,主人考虑到这一点,才打了我两下,这是应该的。”
坦桑人当政的那段辉煌时期,我曾教过阿利克音乐和外语。那时我对他颇为严厉,或许是这个缘故,他有些怕我这个小舅,即便他现在长大了,我这样训斥他的时候,他也通常不会一硬到底。
但是格林会。
这个在家里总是低着头的尼卡人,表面上卑躬到尘埃里,实际上倔得像头驴——又或者说,像一头护犊子的母牛。
他不肯让阿利克受一星半点的委屈,总是我说一句,他就有十句等着,势必要堵得我不再对阿利克发难为止。
对于这种情况,我通常不怎么往心里去,可今天是个例外。
“你又来添什么乱?!”家里家外的事情多如牛毛,我实在不能忍受,当即拔高了音量:“搞清楚,我给你们提供的不止是吃饭睡觉的地方,还有人身和政治庇护,如果你们再做任何危险的事,我会立刻赶你们出去,并向当局进行检举!”
我敢肯定,那一刻,格林想要杀了我。凶光在他眼里一闪而过,像是毒蛇若隐若现的信子。
我吓了一跳,紧接而来的是难以抑制的怒火:“怎么?你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今天尽管说出来、做出来,我知道你上过战场,杀过无数坦桑人,你分明是狼,装什么无辜的绵羊?”
“贝斯特先生。”阿利克终于开了口,他叫着我的名字,眼睛终于垂了下去:“抱歉,我会叫他注意。”
虽然我是对着格林发火,但真正令我瞧不起的,还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外甥。
他孱弱、暴躁、又毫无担当。
直到现在,他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冲突的根源是他自己,他总是习惯性地向我这种强势方谄媚,向格林这种弱势方挥戈。
我的心情被搅成一团乱麻,抓起外套向门外走去:“我要出去散散心,你们别再搞出什么动静来。”
被气出自己家这事看起来有些窝囊,但我知道再和他们怄气也无济于事,不如找莉娜喝上一杯。
莉娜在巷子深处开了家地下酒吧,顺便纠结了一批坦桑妓女卖笑。
即便我对阿利克那些民族主义的书不屑一顾,但我骨子里也仍是个坦桑人——我们或许基因里就瞧不起尼卡人,即便是狎妓,我也只会选择血统纯净、金发碧眼的坦桑女人。
而鉴于我是老顾客,莉娜也会过来陪我两杯,并情愿听我倒些苦水:“我总有一天会被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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