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颈癌是妇科恶性肿瘤中最常见的一种,早期无明显症状,所以一般发现,就会是中晚期。”医生戴着眼镜,向茫然的宋元解释,看了一眼他身旁站的男人,“按照患者的情况来看,应当尽快入院治疗,接受放化疗的话,存活时间在两年左右,如果后期患者的身体状况能得到改善,或者做更详细的跟踪检查,癌细胞没有转移,那么活五年也是有可能的。”
宋元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医生办公室。他的大脑尽可能地接受这个讯息,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人,熟悉是因为自己没少看他排斥的目光,陌生却是男人难以启齿的神情,他像是无法面对宋元的眼睛,说:“亲戚朋友我们借光了,也没凑到多少钱,你妈不让找你,说找你就不治了,但是你这么多年吃的喝的用的,跟朋朋差不多,你妈把你当亲儿子养,朋朋那儿我都让他找老师同学了,看看有什么办法,现在也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我知道你经常打暑假工,所以想问问你能拿出多少钱。”
朋朋是妈妈和丈夫的亲生儿子,宋元很少见他,因为他在读研,国家重点大学,目标是博士,所以妈妈一家很节省,除了宋元这个额外开支,他们两口非常节俭。妈妈的丈夫看宋元不顺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觉得他占用了自己儿子读博士的钱。宋元连哭都哭不出来,他感觉天塌了,他只知道呆滞地望着他,脑海里只有天塌了,妈妈要离开他了这个念头,他无措地胡乱比划了两下,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你先拿两万出来吧。”中年男人说:“起码得准备十万,用不完会还给你。”
两万。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宋元的嘴唇抖了抖。让一个孤苦伶仃平时靠打工和救济生活的高三生拿出两万块钱,中年男人也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是事已至此,谁又容易?他没多停留,匆匆离开。留宋元自己。
两万。宋元颓然地坐在地上。
片刻后,他从地上爬起来,用医院的公共电话给蒋琛打了过去,他不敢说两万这么大,一是怕他担心,二是怕他没有会借,三就是他在外面玩,还是想他开心。所以他抽抽鼻子,整理好情绪,故作轻松地说:“阿琛。”
蒋琛在外面吃饭,有些嘈杂,他嗯了一声,听见宋元说:“你想我了吗?”
顾及着父母在对面,蒋琛嗯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借你三千块钱。”
蒋琛笑了一声,“你想来上海了?”
“不是,是有点事,可以借给我吗?”
“不借。”蒋琛说:“除非你来上海。”
宋元有点急了,“真的有急事,阿琛,我妈妈不舒服。”
蒋琛沉默一秒,说:“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
,什么主人公恋爱脑、傻逼、智障、脑残等等,一系列被屏蔽的词都出来了,在漫画上方呈打码形式漂浮着。
他无条件的听信蒋琛的话了,因为蒋琛在那个时候的他心里无所不能。柳岸有种不好的预感,心突突地跳两下,尽管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还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种几近窒息的绝望感还是透过时间和空间再次笼罩在宋元身上,悲伤的情绪一瞬间传递到柳岸身上,让他指尖微凉,发麻。
“她就是生病了。”他听到宋元几近平静的声音,看起来仿佛与他无关,但他能感受到,他跌进了震荡而悲哀的情绪里。
那是离高考还有两星期的时候,朋朋找到了他,说:“你想去医院看看她吗?”
宋元如遭雷击般跟他走了,全身冰凉,他想不可能,他明明隔三差五会给她打电话,她明明说骗自己是小狗,妈妈怎么能骗人呢?但妈妈就是骗人了,她剃着光头,瘦骨嶙峋,躺在病床上输营养液。
宋元透过门上小小的玻璃口看她,看到她身边守的男人,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看到宋元,恨意顿生,拉开门让他滚。
“爸。”朋朋拦着他,目光诚恳地看着宋元,“知道你面临高考,但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了。妈妈的身体太不好了,宫颈癌四期,癌细胞已经向远处转移,而且扩散的非常快,但是我们……已经没有积蓄了。”
他看着宋元说:“不是要你拿钱出来,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学生没钱。所以我们准备放弃治疗了,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就是这件事给你说一下,希望你有个心里准备。”
宋元张张嘴,喉咙紧绷,“怎么能不治。”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怎么能不治呢?怎么能放弃呢,不要放弃啊,不要放弃啊!”
“不放弃你拿钱出来!”中年男人猛地推他一把,“都是你,要不是你,会耽误治疗时间?!”
“我……”
宋元哑口无言,朋朋解释说:“其实也不全怪你,你不要自责。只是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了去医院,但是妈妈知道爸找了你,很生气,就反悔了,说等你高考完再说,就又拖了几个月,情况就比之前更恶化一些。”
宋元张张嘴,又闭上,他透过玻璃窗看着瘦小的女人,她闭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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