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能够做到何种地步,她都不知道。有人愿意付出生命来救自己。夏寒察觉到这一点,随即近乎绝望的想到:她付出生命也要拯救的人,并不是自己。但是她能够变成“夏寒”。为了佩内付出的生命,重新变回她熟悉的夏寒。这是她能够做到的。因为,夏寒就是自己。记忆是自己,身体是自己,连羁绊也是自己。将灵魂切割一点,她就可以变成夏寒。丝线无法穿越魔法阵屏障,晏礼在一步步缓慢地向这边走来。夏寒无法逃离,她只能睁着眼,死死地瞪着逐渐接近佩内的晏礼。她使用过魔法阵。那时,耗尽魔力用鲜血画出的星芒法阵在晏礼脚下化成了飞灰。那么现在呢?他就像那时一样,不紧不慢地逼近,每一步都在踏向流逝的生命。——就算她变成了“夏寒”也无济于事了,已经到了绝境了。法阵中央的人在用尽全力的喘息,额头边缘的暗红发丝悄然之间变成银白。夏寒慢慢地站立起来,对晏礼道:“我不会走,放佩内离开。”晏礼的动作一顿,模糊不清的脸上辨别不出表情,但从他的语气,夏寒想象到了最初见到他时误会过的笑脸。“不行呢。”那个天生的微笑,虚伪淡漠的真实。“夏寒,她对你的意义已经变了。不是么?”晏礼慢慢道,“我想,善良的你一定会觉得,这个人在用生命守护自己,所以要报答她吧?为了报答她,你可以来到我身边;为了报答她,你可以放弃自我;为了报答她,你可以牺牲未来……真是让人感动的情感,让我稍微……有些嫉妒过头了。”他白骨森森的手就要穿过那个金色的法阵——然而面前的石砖被轰开,雅斯佩尔挥出一道魔力将晏礼掀开。“别碰我妹妹。”一向温和的翠绿色眼眸少见地冷冽。随即,一位戴着眼罩的白发老人走到了雅斯佩尔的身边。他同样穿着恩培斯特的法师袍,袖口是丝柏木的纹样。虽说是老人,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上涌动着难以言明的坚毅。那是赛德安教授,学生们口中的古怪老头。他那只独眼扫过已经昏厥在法阵中的佩内,随即看向雅斯佩尔,沉声道:“由你选择吧。”雅斯佩尔垂下眸,低声道:“谢谢您,教授。”接着赛德安教授朝着晏礼的方向走去,而雅斯佩尔则径直朝向佩内的魔法阵方向。他们的态度有一种说不明的古怪。夏寒茫然地看着雅斯佩尔轻而易举地穿过那个金色的法阵,将佩内抱了起来。“会长。”他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夏寒顺着他的声音,朝他走了过去。“不好意思,要拜托你把佩内带出去了。”夏寒扶着佩内,看着雅斯佩尔安然的待在那个法阵中,一个猜想慢慢地在心头浮现。“雅斯佩尔……”她叫出他的名字。雅斯佩尔却没有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衔尾蛇的魔法阵是不可逆的。”雅斯佩尔缓声道,“但是,它有时候会分不清主人呢。比如,身上流着相同血脉的兄妹,即便……只有一半。”“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会长去帮我和艾米莉说一声‘对不起’吗?虽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乌鸦在头顶盘旋,难听的“啊啊”声震得艾米莉脑子都要裂开了。没关系的,有赛德安教授在,怎么会有事呢?尽管这么安慰自己,但那种莫名的直觉般的恐惧却如此强烈。艾米莉没有耐心了,还是决定向赛德安城堡奔去,只是没走几步,夏寒带着昏迷的佩内朝枯木林这边走了过来。头顶的乌鸦越发吵闹,艾米莉看见她们却安心不少,连忙迎了上去:“雅斯佩尔和赛德安教授呢?”她朝她们的背后望去,却并没有发现人影。而夏寒也没有回答她。艾米莉忽然敏锐起来,盯着夏寒,又问了一遍:“……雅斯佩尔呢?”夏寒指向城堡:“还在城堡里……”话音未落,艾米莉跑了出去。夏寒看着她的背影,手背上忽的滴落下一滴液体,她抬起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脸。放下的手掌满是晶莹的泪珠。雅斯佩尔,那是碧玉的意思呢。身体滚烫的热度几乎将夏寒融化,眼皮太沉太重,夏寒再也支撑不住,强撑的意识忽然被抽离,直直地就要倒下去,一片柔软的鸦羽却轻轻飘落,撑着她的身体轻柔缓慢地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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