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后拖着近乎昏厥的身体挣扎,却无甚作用。
忽然,偏殿传出小儿啼哭之声,接着便是兵刃交接的声音,血溅满殿。
元后娘娘听得昏死过去,只手中紧紧握着一块虎符。
是元帝陛下送给她的那一块。
从此以后,元后娘娘坚信,是那一声小儿的啼哭害死了人,是她的亲生女儿引得众兵围堵0统领,让他上了绝路。
没有什么道理,没有什么证据,或许,元后娘娘缺少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让她勇敢走出江家这座牢笼的借口。
她知道,她一直都不是一个好女儿,好妻子,好母亲,但她是一个合格的乐澜珊。她不尽乐家子女应尽之忠,不尽江家媳妇应尽之贤,不尽少主生母应尽之慈,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汇聚、爆发。
此后的元后娘娘像是变了一个人,做的那些无厘头的事,不过是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
“你在想他!!你在想他是不是!”
“怎么会呢,家主大人,元帝陛下,这东西是你送给我的,我在想你啊!”
乐澜珊目光空洞,看着眼前人浅浅一笑。
她手上一块暗夜军的虎符,泥塑的虎符,假的虎符。
“你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乐家势大,你想借我犯错打压乐家,你当我不知道吗?”她眼睁睁地看着虎符,“你当我不知道吗?江家暗夜军非家主不能调动,这是什么!?你早想送我上黄泉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是吗?!”
“澜珊…”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威严至极。
一旁的江琴连忙拉住元后娘娘。
当年血溅产房一事后,元后娘娘身边的老人也就只有她了。
元后娘娘仰起脸,万分地不怕死,或者是她更希望就这么死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他扭头,不愿意再见。
……
“事已至此,”江家家主看着手边一本《诗经》,“毒酒白绫,来世不见。”
“来世不见?!哈哈哈哈,我告诉你!我下辈子就要变成一条毒蛇,盯着你,凝着你,在你最落魄的时候咬你一口!来世不见,你想得到美!”
江家主的眼睛从《诗经》上移开,听着女人在殿中的疯狂笑声,想起儿时,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是江家书院。
那是他还是少主,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书院里,传来稚童诵读的声音。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
元后薨逝的第三年,元帝陛下亦撒手人寰。
江澜殿下即位,是为史上第三位凤帝。
……
终是,情深,而人不寿。
果然,家族聚会什么的,不是行礼,就是看着别人磕头,真是没什么意思。
方才七岁的江玉落独自一人偷摸溜出了夜宴,并向发现她悄悄溜走的哥哥做了一个鬼脸。
夜风凉凉,远离尘嚣,真是好生惬意呀!
此时,却有小孩子啼哭的声音。
江玉落明显脸色有些不善。
她很快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个死死攥着手中的糖果盒子的可爱小娃。
“你哭什么哭,闭嘴!”
于是,还很小的沈竹风哭得更大声了。
他扭捏着回头看叫他不要哭的人。
一眼,沈竹风的泪水凝在了脸上,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忽而一下子就抱上了江玉落的大腿。
“死小孩,快拿开!”
江玉落有些恶劣地想要把人给踢走。
刚开始哄着沈竹风把糖果交出来的那些奴仆见江玉落的衣着谈吐,自然猜到了她是谁。一个个都敛声屏气,害怕得浑身颤抖。他们都只是四大家族的普通的奴,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因此,没有人把沈竹风拿开。
沈竹风抱得很紧很紧,还从刚才他死活都不肯交出来的糖果盒子里拿出糖果。
“吃糖糖!”
“我不吃!”
这是哪里来的智障?
“你滚不滚,你要是不滚,我让人把你处死?!”
沈竹风略显妩媚的眼睛里透露着大大的疑惑,问到:“什么叫滚?”
“我…”江玉落还是第一次看见不怕死的,“你把手松开!”
沈竹风却很开心地把糖糖递给她:“吃糖糖!”
“我吃糖,你放手?”这黏糊糊的玩意儿真的能吃?
她打开糖纸,假装吃了。
“行了,你放手吧。”
沈竹风却眨了眨眼睛,高高地举着手,从她怀里掏出糖纸和假装被吃了的糖。很伤心很伤心地看着她。
她真的很想一脚把他踹开,但……她真的踹不动。
这死小孩哪儿来这么大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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