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不回,床铺上已生了灰,顾雨宸一人打扫着,颂菊去外取水,等她回来才发现,他竟一个人已经忙碌起来,没喊自己。
“哎,少爷,我来吧。”她急忙接过扫床的笤帚,还看着他坐在位子上,才塌下身忙起来。
“你不如去守着门,说不定那人今晚还会再来。”顾雨宸无奈说起,也嘲笑起自己的处境。
“您心里放不下维哥儿,家主反正也对您没耐心,说不定早不想听您念叨了,肯定不会来了。”笤帚甩掉那些灰尘,更是不怕得罪,故意夸大其词地说,想让顾雨宸心中也求个安心。
可这屋门还是动了,不像被风吹开,而是从外被人一把推开。颂菊立即直起身子看过去,心下忍不住感叹:都不用等到今晚,这阴险东西还真是说来就来。
他一眼就认定了要找的人,径直就走了过去。颂菊问了声好,本以为顾裕丰还要嫌弃自己几句,结果他即刻挥手,反倒像是生怕自己会再多言多语。
奇了,颂菊走下去,看似关紧了门,却还是闪出了一道缝,这样声正好自己这边能听见,要出了事她好赶紧去阻拦。
屋内二人却辜负了颂菊的提心吊胆,座位上的顾雨宸走去了床铺,坐上去便想掀开被子进去,不去理会顾裕丰。顾裕丰也眼睁睁看他如此,待他又背向自己,才站在那里踏实开口:“我说了,你回来住,我也会来陪你。”
“只是我已无事,还是请家主回吧。”
“你就这么厌烦我?只要是事关我的一切,你都熟视无睹。”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在头上略显沉重,可顾雨宸只觉得好笑:“那你先回答我,你把维儿从我身边夺走,是因为什么?恨是不是?”
只要他承认一句,顾雨宸大抵就能彻底心死。这次他没有预设,静静等待着顾裕丰的狡辩,而身后人久久无声,不知是这问题太难,还是他从未思考过答案。
“顾维朝是你今后生活的希望,那我就要夺去这个希望。除了我,你不能依赖别人,顾雨宸,你可得记清楚,当初求着顾铮棠要我们成婚的可是你,从小到大粘着我的是你,说爱我一辈子的也是你。”
“维朝只是个孩子,都不能放在我身边养,明明现在什么都是你的,我只要维朝也不行吗?”
“顾雨宸,你就不配有顺遂日子过。你不知道,顾铮棠领我回来之后,也曾差点杀了我,不止一次。
“他因为看我医术日日精进,想起了我的父亲,他太害怕了,而我,需要每日都活在恐惧之中,提防着过活。你必须尝尝我当初的滋味,那种日日阴郁不见天日的日子。”
这从不知的事情,他也是地走了过去,与顾雨宸靠近,没有距离。
举手投足,他们反倒在人们看来,才是更加和谐。
顾裕丰冲昏了头,已经从墙体之后暴露了一半身子,沉生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可谁知顾裕丰仍旧只是看着,咬牙切齿,最终没有上前。
他们明明相处融洽,对彼此极为尊敬,不会有过界的举动,自己若是冲动上前,又能指责些什么呢?
顾裕丰只能就这么心中憋闷着,不占理的自己气自己。
只是顾雨宸的心情确实一日日不错起来,回来不会提在医馆事情,虽不还是与自己主动多说什么,却也不再会拒绝自己抱着他入睡。
顾裕丰郁闷不已,自己明明就是全镇最好的医师,怎么偏偏治不好顾雨宸的心情,还非要他人来拯救。
然而这府上有徐义真,府外有陈润絮,他们一个一个都能排解了顾雨宸的忧,还就唯独顾裕丰无法如愿。
他忍不住问他,在陈润絮医馆的这些日子,到底有什么吸引你之处。
听闻此话,刚刚把被子盖在身上的顾雨宸用眼睛看去他的疑惑,而他也正看着自己,此时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寻常爱侣。
顾雨宸恍惚,却又迅速移开了目光:“没有,只是能和外人多交流交流,一直闷着也不好。”
顾裕丰趴在床上,更是凑近了去看顾雨宸,撩拨开他已有些稍长的发丝:“之前和我在待在一起的时候也能交流啊,你就是从心里不想和我说话,早就想逃离我了。”
这是实话,但顾雨宸却不任由他对自己妄加罪名:“我也算让您舒心,不用面对仇人的孩子,也不用回忆往日的点滴,这其实更好。我说过了,我不会再离开了,你放心。”
“你不离开,只是因为怕我对维儿不好吗?”
顾裕丰迫切想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伸出手,趁他不注意时撩开了他的被窝,慢慢感受到了他的体热。
顾雨宸感受着他的所作所为,随他怎么多疑:“我说是,又怎样呢?就像你说的,我今后也只能待在这里,不可能有改变的余地了。”
悄悄地挪移之后,顾裕丰终于如愿把人又抱进了怀中,还不忘留心着他的肚子,心满意足后便又变得多了些虚假。
“我们今后就还像过去一样,你在家里等我,我每日都准时回来,这难道不行吗?”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