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弟夫他们好不容易来的,你坐着跟他们说说话,这点事我来就行。”叶小梅推辞不得,便拿了旁边没做完的小孩肚兜、衣裳,坐到一旁跟叶安年他们闲聊起来。她如今肚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只是微微隆起,还不怎么显怀。江竹给她把了脉,胎像很稳,一切都好。“是个淘气的小子。”“当真?”一旁的魏风听了,眉开眼笑的。虽说不管是男孩女孩,还是哥儿他都喜欢,但头一胎就是男娃还是让他有点小激动。正端了饭菜进来的杨蕙兰,闻言也是笑的合不拢嘴:“生啥都好,就是小子皮,往后可得多费心了。”“不过也没事儿,反正老婆子我闲着也是闲着,有的是工夫帮你们带,你们小年轻该干啥干啥去。”正聊得起劲,灶间飘出炖鹅的焦香味,杨蕙兰嘴里叫着“坏了坏了”跑出去看锅去了。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四个人都吃的肚子滚圆。临出门,福崽和丁秋又免不了被塞了红包在手里。两小只脸都要笑僵了,这过个年,红包收到手软。傍晚时分,四人才赶着牛车往回走。叶安年和江竹坐在前面,一边优哉游哉的赶着车,一边聊着晚上吃什么,饭后玩什么。福崽和丁秋坐在后面的车板上,怀里揣着一沓子红包,迫不及待的想回家数钱去。进村时,天色还亮着,如今他们新修了房子和院墙,离老远就能看到气派的高墙大院。叶安年正看着自家的院子满意的欣赏,目光落在门口一个佝偻的身影上面,笑容顿时僵住了。江竹察觉到他的异样,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怎么了?”“是吴香莲。”叶安年道。这大过年的,看到这个人他都觉得晦气。说话间,牛车已经到了家门口。叶安年才从牛车上下来,吴香莲就已经凑上前来。面前饱经沧桑的老妇人早就没了之前的神气,干干瘦瘦的,背也驼了。见了叶安年,竟也没了往日的咄咄逼人,那双浑浊的眼珠还有点泛红。“年哥儿,”吴香莲嘴唇抖了抖,开口道,“你爹他……没了。你跟奶回家去,送送他吧。” 守三天灵叶成河竟然就这么死了。
叶安年惊讶了一瞬, 很快就平静下来。想想江竹之前也说过,叶成河的腿治不好了,最多也就再活几个月。“年哥儿, ”吴香莲见他不说话,抹了把眼泪,“奶知道, 他从前对你不好。可, 他现在人都死了, 你到底是他的亲儿子。”“福崽跟老叶家断了亲, 奶也不说什么,只要你去就行。”“我不去。”叶安年拒绝的很干脆。吴香莲似乎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痛快, 愣了一下:“可你是他儿子啊,纵然他从前有千般不好, 万般不对,这人都死了,你送送他, 也全了这孝顺的名声,不就完了?”“儿子?”叶安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他的儿子早在他逼着嫁给隔壁村王虎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可不是他儿子。”这话确实没错,原主在那次反抗叶成河的时候, 就已经被逼死了, 他是不可能去给叶成河披麻戴孝的。“你……”吴香莲见劝说不动,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胳膊,可手才伸过去, 就被江竹挥开了。“安年说的不清楚吗?不去就是不去。至于孝顺不孝顺的,村里有什么流言我们自己担着, 不劳你操心。”说完,轻轻拍了拍叶安年的肩膀,轻声道:“你带着孩子们先进去,我打发她。”叶安年点点头,大过年的,他也不想跟吴香莲纠缠,沾染这份晦气。他下了牛车,把福崽和丁秋扶下来,就转身去开大门上的挂锁。吴香莲被江竹拦着,拔高声音吼了一句:“你不去也行!”“可是你爹葬身的棺材钱,你得出吧?!”“年哥儿,他好歹是你的生父,别的奶也不要求你啥了,你出五十两银子的棺材钱,再买些烧纸,算是你的那份孝心,这事就算完了。从今往后,老叶家就当没你这个人!”“咔哒”一声,门锁打开。叶安年推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差点笑出声来。亏他刚刚有一瞬间还觉得吴香莲挺可怜的,一连遭受了这么多变故,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却原来,还是那副嘴脸,只不过更会演了而已。说来说去,就是算计他们那点银子罢了。抬手推开大门,叶安年让福崽和丁秋先进去,自己又把牛车也赶了进去,才转回身来,走到吴香莲面前站定。“我一文钱都不会出。若论起血缘亲疏,你是他娘。棺材买得起就用,买不起就用草席子裹一裹,反正人也死了,没什么关系吧?”“你……!”吴香莲被气的脸色一阵发青,“你这小贱皮子说的什么话!”“老叶家真是白养你了!早知道是个白眼狼,你一生下来就我就该把你扔河里溺死!”叶安年知道自己的话戳了她的肺管子,也不管她怎么跳脚的骂,拉着江竹径直进了院子。见吴香莲还想再追,江竹眉梢一挑,把铜钱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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