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道:“掀起叛乱吗?那就平叛呗。”李世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老师们。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高颎和宇文弼看着李世民,表情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李世民品出点味来:“老师认为陛下这样做不对吗?”高颎没有回答,他问李玄霸道:“大德,你认为呢?”李玄霸装作思考了一会儿,道:“削弱勋贵,加强君权,这确实是皇帝都想做的事。开国时皇帝需要和勋贵妥协。但当王朝稳固,皇帝若想更进一步,打造一个盛世,肯定就需要收拢权力,压制勋贵。因为国家的利益,和勋贵个人的利益肯定是冲突的。”李世民点头如捣蒜:“阿玄说得太对了。我们唐国公府都是不缴税的。国家兴盛需要多收税。唐国公府想要富贵就要占领更多的田地,于是国家能收到的税就少了。嗯嗯,就是这样。”李玄霸:“……倒也别拿我们家作比喻。”李世民无所谓道:“不说也是这样,遮遮掩掩干什么?照实说呗。”李玄霸:“……”哥那坚持要留下玄武门之变详细记录,并且常常感叹玄武门之变细节的少根筋性子现在就有了吗?这就是本性吗!高颎和宇文弼都仿佛失语,沉默半晌,才继续叹气。李世民挠头:“老师,你们认为这样做不好吗?”高颎道:“正如你所说,君王总会走上这一步。只是陛下太急躁了。他若是要削减官爵,就该坐镇京城。可他却老想往外跑,根本定不下性子。”宇文弼连连叹气道:“我知道陛下很有雄才大略。他要修运河,修东京;要南巡,也要北巡;还要同时削减官爵,收回勋贵特权……这些事的出发点都是对的,但不能同时做啊。如搬运沙土一样,一次搬运一袋沙土,一天就能搬完;一口气把沙土袋子全压在身上,这会出人命。”李玄霸非常赞同:“没错,所以出人命了。”高颎、宇文弼、李世民都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李玄霸。李玄霸默默抬起双手,捂住嘴,用眼神告诉他们,自己什么都没说。高颎和宇文弼见李玄霸这模样,终于知道为何如今花团锦簇的大隋会在二十年内改朝换代了。他们本来想了许多,比如皇帝和年长的皇子都早逝,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于是群雄重启争端之类。结果大隋是这样完蛋的吗?悟了悟了。高颎和宇文弼齐齐捂住胸口,有点喘不过气。李世民和李玄霸赶紧起身帮两位老师顺气。李世民:“老师啊,别激动,阿玄什么都没说。”李玄霸:“对对对,我什么都没说。”李世民:“你看我,无论听到了什么,都当作没听见。”李玄霸:“对对对,老师,当作没听见可好?”高颎和宇文弼一人手持一把扫帚,把李世民和李玄霸赶出了门。李世民对李玄霸叹气:“阿玄,你可长点心吧,别再胡言乱语了。你若进宫了也胡言乱语,哥哥就要陪你去刑场了。”李玄霸道:“我还没那么蠢……既然早早被赶出来了,去书铺看看?”李世民点头,压低声音道:“顺带去偷偷吃烤羊肉,嘻嘻。”守孝什么的,才不给她守呢。许久没吃撒了许多香料的烤羊肉,李玄霸也馋了,便默许了。二人乘坐马车来到书铺,书铺门口排了长龙。原来今日书铺正好补了一批高颎、宇文弼注解版《尚书》的货,所以西市一开门,学子们就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赶来排队。李玄霸和李世民从后门进去时,正好看见掌柜在和一个相貌堂堂的佩剑青年商谈什么。见到两位主人到来,掌柜立刻拱手道:“事情巧了,二郎君,三郎君,这里有位大人想要本店帮忙印刷诗文集,小的正想把诗文集送给二郎君三郎君看看。”这是李玄霸在独孤老夫人逝世后,和母亲商议的新生意。现在唐国公府的书铺都能任由窦夫人使用,西市书铺的印刷儒经又已经得到了文人们的认可,窦夫人便和李玄霸商议,扩大印刷书籍的售卖范围,增加帮文人印刷出版诗文集的业务。当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让唐国公府帮忙印刷诗文集,得有国子监教授的举荐信,还得把诗文集给国公府先过目。李玄霸和李世民对那人拱手自我介绍。那人笑道:“原来是唐国公府有名的神童双生子。在下房乔,与李秀才一样,在先帝开皇十七年,于分科举荐考试入朝。”李世民笑道:“与阿玄一样是秀才吗?”房乔摇头:“在下才疏学浅,未能通过秀才科。”李世民立刻道:“未通过秀才科也不是才疏学浅啊,只是比起方略,有其他更擅长的学问而已。能被举荐到陛下面前并通过考试,肯定都是天下罕有的人才。诗文集不需要看了,我相信房兄。对吧,阿玄?嗯?阿玄,你发什么呆?”李玄霸脑子急速转动,总觉得“房乔”这个名字很耳熟,但一时记忆卡壳,记不起来。 经典的一见如故“没什么。”李玄霸回过神, 他的视线落在了诗文集上。房乔带着矜持的笑容,将诗文集递给李玄霸:“请李秀才指点。”李世民道:“房兄别这么客气。我字大雄,阿玄字大德, 呼我们的字便好。”
房乔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李玄霸瞥了二哥一眼, 想在心里拆穿, 但他经过了短暂的卡壳,在看到诗文集的扉页时已经想起这个“房乔”是谁。诗文集扉页是房乔的自我介绍,清河房氏, 其父司隶刺史房彦谦,姓房名乔字……呵,字玄龄。清河房氏虽不是“五姓七望”, 也是能与清河崔氏攀上姻亲的大贵族,在京中人数不少。李建成与“五姓七望”的荥阳郑氏联姻后, 山东郡姓纷纷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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