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来人!快来人!将两人拉开!”只下人都远远地遣开了,无人来查看。贺夫人心头也怕陈昌背上打死大伯的罪名,喝道:“陈昌,老太太面前,安敢放肆!你还要你的名声不要了!”说着自己上前去拉人。陈昌顾及贺夫人,停下动作。老太太又急又气,拿了拐杖打在陈昌身上:“你是不是邪祟上身,应要闹得家宅不灵才好?不过随口的一句话,难不成你真想杀了你大伯不成?”老太太见他不言不语,气道:“滚书房去!你爹在外头教不了你,我来管教你——去将孝经抄百遍,不抄完不准出屋!”陈昌冷眼瞧着躺倒地上的大老爷,擦了擦手上的血,道:“给你三分颜色,你到开起染坊了,真把自己当爷了?”老太太怒道:“还不滚去书房!”说着拿拐棍要打。贺夫人忙将人推出去了。老太太又看着大老爷满头大包,心疼道:“快!去请大夫来!我苦命的儿啊!”说着哭起来。秋夫人立在一旁,只当自个儿是个木偶人,眼瞧着这场闹剧也没动作,这会儿忙抹了抹眼泪,道:“我这就去。”贺夫人忙道:“我去罢,前些天城中来了个专治外伤的大夫,我这便派人去请。何况,大老爷这处也缺人照看。”老太太也与秋夫人道:“让她去,她儿子做出来的‘好事’!让她忙去!”秋夫人心下明白,这是要找个熟悉的大夫堵住嘴巴,只她与躺地下的人恩情早两消,犯不着去忙活,于是低声应是。所来的大夫急急来,急急地走了。后头,一个风声传来,说大老爷先是在小柳巷子里头与人争一个暗娼与人打起来了,后头又时运不济被玻璃屏风砸了满头血,知晓的,顶多说了两句不着调也没多的了,此事后话,也不用多提。却说这边,菊生依李婠所言先找了写状纸的铺户,后拿了帖子直奔县衙去了。这州下县衙中县令接了帖子与状纸,只觉棘手得紧,于是与县丞相商,以“疑案难稽”为名上报给了州府。这里状纸一应送到了州府同知手里,那同知不敢擅专,又忙得递到了孙府引案前。孙府引拿起状纸道:“这倒是稀奇,陈家出了命案,陈家的二少奶奶送了帖子来。”那同知道:“怕是事有蹊跷。”孙府引也觉有异,抚须说道:“既有案情,也不能不管。”说到此处,心下想:陈家势大豪富,同京里也有瓜葛,也不好招惹,如若这事独是那妇人一人的主意,自己岂不被人当了枪使?但思及每月自织坊抬到家中的几箱金子,以及那织坊背靠着的李家,一时难以决断。那同知道:“不如先叫几个捕役拿了状纸先行去过问陈家男主子,若真有此事,再办此案?”孙府引心下叹一声,左右权衡后道:“便依你所言。”说罢,点了三个差役去办此事。却说这边,三个差役上门,门房不敢怠慢,忙将人迎入角门,将信儿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因着前几日大老爷与陈昌争执一事正闹心,晚间睡得不好,正于此间打盹,忽而有人来报:“官差上门了。”老太太惊醒过来,惊问道:“官家来人了?犯了什么事?”那婆子只道不知。又问来了几个,那婆子说三个。老太太放下心来,说道:“先叫田管事去迎到侧厅,再去叫昌哥儿去问。”那婆子前脚才领命退下,后脚一副管事拿着张状纸匆匆进了屋内。这副管事姓副,平日好钻营,今儿办差事刚回,正巧在前厅碰着了三位差役与引路小厮,遂领人到了前厅,奉上茶果点心,小心打探一番。那三个差役自是没甚隐瞒的,直说道:“接了你家状纸,府引叫我等前来验查?”那副管事道:“状纸?还请三位差爷明示?”那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自怀中取出状纸道:“瞧着你们也不像知情样,你们府上二奶奶报官,说府上有凶人害了好几条性命,叫我等查明真相。”那副管事惊道:“府上都好,又哪来的命案?怕是其中又甚误会。”那官差道:“那请管事将状纸拿去问问府上做主的人,我等也好回了差事。”于是那副管事接了状纸去了老太太处。老太太先将闲杂人等遣出屋,只留了个心腹丫头,正是以往跟了陈昌的清簟。听了那副管事说‘府上二奶奶因着府上有命案报官’时,老太太已气得头昏脑胀,她勉强抖着手与那管事道:“去,你去叫那差役回去!都是误会一场!”那管事去了。此时老太太眼睛发花,勉强坐下来,老太太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没得是祖坟没埋好,才娶了这个丧门星,她个不要脸的娼妇,不止是要祸害我家的昌哥儿,还要祸害我家一家老小啊!”清簟给她抚背顺气,又送上热茶。过了一会儿,老太太捏着那丫头的手恨道:“先勾了昌哥儿,又蛊惑馨姐儿,现下又要来害我的儿子!害这陈家!好吃好穿的供着,一年也下不出个蛋,这是专来克这我陈家的!喂她吃些药,送她上路罢,对外便说病逝了。”清簟心重重一跳,只觉拉着她手腕的手如同毒蛇般,打了个冷颤,话还没说出口,又听老太太道:“这事你来办正合理。正好也给你报仇了,况且那院子你从小呆着,也熟悉。别人,我放心不下。”
清簟低声道:“怕是不好对付过去。二奶奶背后站着李家,自个儿手底下还有个坊子,底下怕有万多人,每日管事进进出出的,有个万一闹出去了徒惹事端。况且她底下的丫头也激灵着,不是好糊弄的。再说,二爷怕也是。”说着,话到越来越小声,最后没了声音。老太太松开握着清簟的手,任由她跪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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