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命不可违。胥康在接到圣旨的曦妃这一死, 宫里表面恢复了一种平和。九皇子在葬礼上恸哭失声的样子,人人都瞧见了,但葬礼结束后,他像变了一个人, 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温书习字, 骑射武术, 只一门心思精进自己。皇上去彤妃宫里的频次多了起来,彤妃俨然成了宠妃, 一时风头无两。皇上照旧免去了柳烟钰的晨昏定省,她也乐得自在, 白日里和姜素雪喝茶聊天,哄麟儿玩耍, 偶尔去向彤妃问安。
这日,彤妃差人来请柳烟钰, 说是身子不适, 烦请她去看看。柳烟钰只能前往。姜素雪和凝儿跟随她左右。临出门时,柳烟钰瞧着凝儿身边的姜素雪,神色间有些无奈, “陈夫人, 你其实不必时时守在本宫身边,几个月过去了,本宫这不是好好的?一点儿事情没有。”大家纯粹是多虑了。还生生将姜素雪耗在东宫。柳烟钰内心多少有些歉意,将军夫人不该如此。姜素雪柔柔一笑, “太子妃, 您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臣妇愿意待在这宫里, 臣妇愿意陪在您的身边,您就不要在意臣妇,想做什么随心去做。”如此,才不枉她待在她身边的意义。柳烟钰无声地叹息。外面寒风呼啸,她裹紧外袍,慢慢走出去。彤妃屋里暖意融融的,柳烟钰进去后,接着脱掉外袍,穿着的话,很快会出一身的汗。“太子妃,快到本宫这边坐。”彤妃表情热络,冲着柳烟钰直招手。柳烟钰坐到彤妃旁边,“娘娘,您怎么看着有气无力的?还有,您的脖子怎么了?”脖子中央一大块青紫,很是扎眼。彤妃挥退众人,她执起柳烟钰的手,“本宫想跟你说几句体己话。”细瞧之下,柳烟钰表情微变,“敢问娘娘,您脖子上,这是,掐痕吧?”彤妃叹息:“太子妃果然聪明伶俐,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她愁容满面,“皇上这脾气变得越来越阴晴不变,一丁点儿事情便会勃然大怒。昨晚,臣妾只是说错了一句话,皇上便凶狠地掐住了本宫的脖子,差点儿我这条小命就交待在昨晚了。”柳烟钰听得心惊肉跳的,她没敢妄下断语。只能静静听着。“皇上兴致所来,问本宫花瓶里插着几枝花,白日里本宫记着是六枝,便道是六枝,皇上便勃然大怒,说本宫竟敢欺骗于他,明明是七枝,本宫却说是六枝,为此掐住本宫的脖子,本宫奄奄一息之际皇上才松了手,为了请罪,本宫昨晚在地上跪了半个时辰。”彤妃撩起衣服,膝盖果然是红肿的。柳烟钰能说什么?她敢说皇上错吗?自然是不敢。她露出担忧的眼神:“娘娘……”“已经涂过药了,本宫叫你来不是让你帮本宫诊病的,只是有些话跟旁人不能聊,也就跟你,本宫还能吐个一二。”这种事情还真是,外人都以为她是宠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晓。“还有,”彤妃支支吾吾,“皇上好像是生病了……”“生病?皇上生什么病了?”“你道曦妃当年为何盛宠不衰?”柳烟钰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皇上酒后失言,”彤妃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原是曦妃给皇上用了秘药,皇上当时是不知的,只道曦妃的药汤分外好喝,每次去都要喝上一碗。殊不知曦妃在药汤里放了秘药。”柳烟钰:“曦妃人都已经死了,皇上从哪里得知?或者,曦妃在世时,皇上便已经知道了?”“不是,是曦妃死后,皇上许久未喝到药汤,想念药汤的滋味,便找来曾经在曦妃宫里当值的宫人,让其熬制,但熬制出来的药汤,皇上喝了几次,都不是那个味道。细细发问,每回药汤还都是这两名宫人熬制的。材料、熬制时间,连锅都跟原来的一模一样,但就是熬制不出皇上想喝的口味。后来,太医院里的太医突发奇想,将汤里放置了点儿助兴的秘药。只放了一点儿,让皇上品尝,皇上细品后觉得有点儿那味,太医遂多加了点儿,这次皇上品尝以后,说他想念的就是这种味道。”“如此便真相大白,皇上快要气疯了。”“他气,气他喜欢信任的人竟然欺骗他,他却从不曾察觉。直到人死了,他才得知真相。太医说难怪皇上身体每况愈下却找不到原因,症结原是如此。”柳烟钰遂问道:“皇上现在有何症状?”“气急攻心,加上曦妃之前用药频繁,皇上身体亏虚,房事方面,已大不如以前。”彤妃神色疲惫,“后宫皆以为本宫盛宠不断,实则,皇上不便去其他人那里的原因,是怕更多人发现他身体不行吧。”“本宫还想要个孩子傍身,”彤妃露出自嘲的笑容,“怕是没有希望了。”“娘娘不是说房事大不如以前么?为何就不能有孕了?”柳烟钰有些好奇,大不如以前,那就说明还行,还行,怎么就不能怀孕了?“喝那种药多了,是不可能有孕的。”彤妃神色哀怨无助,“皇上身体每况愈下,太医悄悄跟本宫说,可能到来年春天的时候,房事方面,就不成了。”“还能不举?”彤妃点头:“能。”“皇上现在多疑,且不是一般的多疑,跟他说任何话都得提着心,万不能说错一句,否则他便会敏感地认为咱们是骗他,是罪该万死的。皇上以前爱重曦妃,疼惜太子,可到后来,曦妃害他身体如此,太子又不遂他的心意,他不痛快,却无从发泄。曦妃已去,他有气无处发,连带着不愿见九皇子。将太子发至边疆,这都几个月了,不提回字,大臣多次谏言,要求太子回宫,可都被皇上给否了。”事实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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