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她的少年回来。
嘉允想要衝他笑,不知怎么泪水却抢先落下来。
她没有迎来意料中的回应,计许望着她,表情微微有些局促,双手放在膝头无意蜷起指节。片刻后,默默转开目光。
康復课要到十点钟结束,嘉允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等着计许。窗边叶影婆娑,投落在走廊的地面。她偶尔抬起眼,隔着玻璃看向室内,看见他肩骨单薄的轮廓,还有那漠然清冷的眸光。
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哪里都没有变。
白寥寥的日光将走廊分割拉锯成两境。
嘉允仿佛看见这两年的时光,像一条长长的走廊。看见他孤身游走于无声的角落,尽头的光影照不进他的世界。
十点一到,康復室的门被推开。
大量陌生的气息从嘉允身旁擦过,男生站在人群末尾,日光照在他身上,他平静的目光穿过人群,定定落向嘉允。
女孩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单薄的长衫睡衣在这乍寒的初春天里显得尤为不合时宜,她仰着一张苍白俏嫩的面孔,泛红的眼角被泪光浸润。
对着他唤道:“阿许。”
男生垂着眼,默默脱下外套,替她披在肩上。嘉允向前抓住他的手,再一次唤他:“阿许,是我。”
他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样,抬眼时猝然撞上她那灼人切切的目光,也只是沉下眉骨,轻轻掠过。
嘉允望着他那漆邃干净的眉眼,心口一阵钝痛,攥着他的指尖死死不肯放,高烧后的气息格外不稳,她单手撑着座椅站起来,扑上前紧抱住他。
两年了。
她有两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怀抱,清淡干燥的气息缓缓拂上她的后颈,少年人的体温隔着衣物熨贴着她的身体。
冬日的白雪,春日的软风,对她来说,都没有这个拥抱纯粹温暖。她曾经拥有一切,却依然觉得计许的存在才是她最终的归处。
这一刻,在他的怀里,嘉允才算真正感受到情感落定的那一份心安。
-
回到病房时,有一位陌生的阿姨正在门前等着。她看见计许,脸上微微浮出笑意,提了提手里的食袋,声音拔高,“哎呀,忘了你今天也要过来,我隻准备了先生和小姐的午饭。”
计许回之微笑,接过她手里的餐袋,“没关系的吴妈,我一会儿自己订餐。”
“好,那我先回去了,别又忘了吃饭啊。”
“嗯。”
计许推开病房的门,独自走到休息区,拿出餐袋里的食盒摆在茶几上。
嘉允从身后环抱住他,微烫的脸颊隔着衣物贴在他后背。
“刚刚那个人是谁?我都没见过。”
计许转身,掌心下意识地贴向她的额头试探温度,说道:“你父亲家的阿姨,昨天也是她来送的餐。你在里面睡着,没看见。”
嘉允在他胸前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望住他,“阿许,你一直都和我爸住在一起么?”
他点点头,目光向下。
“那你……”嘉允忽然哽住,吸了吸鼻子,喃喃怨道:“怎么不来找我呢……”
计许移开目光,有片刻的愣怔,随后轻轻推开她,“吃饭吧,一会儿你还有瓶点滴要……”
嘉允轻轻牵住他的手,往前挪一步,很低声地说:“我不问了,阿许,我不问了,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他平和地望过来,将餐食一一摆好,“吃饭吧。”
嘉允坐在沙发上,连日高烧后的脱力使她抓筷子的手不住地发颤。
计许默默拿过她的碗筷,换成汤匙。用杓底轻轻碾碎一块肉丁,和着小米粥舀一口送到她嘴边。
嘉允双手摆在他大腿上,指尖牢牢攥着他的裤子,一边吃饭一边死死看着他。
一碗汤粥喂完,计许耳根红了大半。他把碗筷放在茶几上,低着头嗫嚅道:“放开我吧,我要去洗碗。”
嘉允偏过头,指尖在他大腿上有意无意地扣弄着,将那一小块布料攥得更紧,转移话题道:“这个阿姨做饭比我们家的好吃耶。”
计许低头抿着唇,片刻后小声说:“你父亲家也是你的家。”
饶是往常有人和嘉允说这些话,那她肯定毫不留情地呸一声,然后再阴阳怪气上几句。
但是她今天忽然就转了性,挽住他的手臂乖巧道:“是呀,阿许,我爸爸就是你爸爸嘛。”
计许垂眸避开她的视线,隻重复:“我该去把碗洗了。”
嘉允撇撇嘴,隻得将他放开。片刻,又跟着他走到卫生间,靠在门框边偷偷瞧他。
嘉允将他细细看了遍,从头到脚,须臾之间,才明白那种再遇时的陌生不是她的错觉。
他是真的变了很多,寂寥的身量匆匆拔高许多,过往的岁月已然将他的筋骨体格铸刻成一个男人的模样。年少时清澈澄亮的眸光像是被病痛一点点锉磨掉,揉杂进许多的道不清的晦昧黯然。
嘉允怎么也不会想到,彼此再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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