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丽多姿,无论他如何撕扯带刺的根茎,它们仍旧困住脚步,他们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戈达罗不自觉紧皱眉头,终于下雨了,发酸的雨水侵蚀着鲜花,开始散发让人作呕的腐臭的气味。女人消失了,玫瑰也消失了,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一连串爆炸声,然后视野内尸体覆盖着尸体,脚边掉落一只眼球,静静躺在淤泥中。
救命,救命!人们的惨叫此起彼伏,他无动于衷,蹲着,趴下,静静盯着失去了生机的、呆滞的蓝色。里面骤然开始旋转,星云啊,黑洞啊,透过飞船的舷窗能看到什么?那个星球留给他的最后印象,是痛苦,就像一只巨大的、俯瞰着世间万物的眼睛,唯独对他没有丝毫怜悯。
战争开始的七年后,里斯星的对外航道延伸至许多危险区,人们喜欢趁乱分一杯羹。他藏在走私的货船上,早已停止腐烂的脸颊不能引起任何人的可怜,却能帮他躲过不少麻烦。那段时间,正值玫瑰盛放的最佳时节,女人、男人、老人、孩子……他们向往,他们的手中紧紧攥住鲜血一般的花朵,主星永远是春天,可里斯星只有无尽的雨水。
从某个时刻开始,记忆如同烂泥,搅拌,不管怎么重组又拆散,他认得每个画面,药剂凶猛的效力终于到达尾声。戈达罗从梦境中惊醒了,夜晚七点半,隔壁房子的人在放摇滚乐,吵得曾经摔断露出骨头的腿隐隐作痛,但万籁寂静反倒令他觉得恐怖。
他曾经在战场上感受过那种可怕的静谧,连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变得很轻,很轻,空气仿佛凝固。
晚上他不喜欢出门,连接网络,新闻频道正在播放关于边缘星球叛乱愈演愈烈和贪污官员被抓捕的消息,以及大法官发表,而且这次情况特殊,货物必须安然无恙被送达。您愿意接受这次工作安排吗?”慎重起见,她并未直接通过运输公司向他转达合作意图,而是面对面进行商量。当然,凯德企业对一般的运输者无法投入充足信任,对那些不能权衡状况的自动化系统更是厌恶,因此选择了戈达罗。
“没问题。”他屈起手指,点了点桌面,“请更新最近日的航线图,我会准时登上飞船。”
代理人这才显露出一丝笑意:“很好,合作愉快。”
“嗯。”
戈达罗并不是唯一一个负责运输任务的人,为了确保航程顺利,也是出于监督考虑,公司安排了一位值得信赖的副手,其余岗位则由机器人控制。然而,这位副手芬尼其实私下一直追求着戈达罗。
芬尼是个放荡不羁的花花浪子,喜欢挑战高难度,过人的眼力使他笃定自己的同事非常“性感”,并乐此不疲地接近对方。
戈达罗对此没有任何评价,抑或抗拒,哪怕与芬尼同处一室,他仍旧专心致志注视着面前散发荧光的屏幕:“设定完毕。副手,日常检查怎么样了?”完全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心冷如金属质感。
芬尼舔舔嘴唇,无奈地答道:“是,一切正常。”
“这次可能会遇上很多意外情况。”戈达罗语调平静,“麻烦时刻保持警惕。”
“……明白。我们什么时候起飞?”他一边低声问道,一边瞥着追求对象的面罩,猜测过去对方应该有多么惊人的美貌。好吧,身材也不错,芬尼擅长通过观察推断尺寸,哦,如果能把戈达罗压在床上,一定很带劲。而且对方还有一只跛脚。
完全不理会身旁人意味深长的眼神,戈达罗在脑海中回想自己安置在货舱中的物资,按照芬尼的个性,绝不会这么细心地进行检查;这也是为什么他并不反对公司对副手的选择。况且他应该适当运用自己的影响力——虽然外表更像负担,但他并不介意在正确的时候发挥它的用处,转移芬尼的注意。
他吐出一口气:“我们已经起飞了。”
天空仿佛突然被打开,透过缝隙,他们可以看到满天繁星,好像舷窗外满是闪闪发光的钻石,可几分钟后,它们逐渐发红、变暗,最终融化在一片深黑色的背景里。
如果将漫长的旅途看作一段段的拼接,每个节点都像闪耀的星星,但比起那些不知远近的发亮星体,至少它们是真实存在、被记录在案的。飞船将在节点短暂停留,保存信息,或者接收信息;有些节点提供补给服务,也容许运输者在这里享受一到两天的闲暇时间。
毕竟大部分时候,他们在一片黑暗的虚空中航行,孤独、冷清,这种情绪如同烟雾盘旋,久久消散不去。
飞船时间29时,他们抵达了“b-2115”节点,这里被固定在两个星球引力之间的特殊点上,被称为“乐园”,时刻准备迎接客人。戈达罗调整方向,将飞船缓慢停靠在入口处,一层光幕缓缓扫过飞船外部,将它的详细资料输入数据库,利用这些实时掌握每一艘飞船的动向。当然,在叛乱日趋激烈后,对人员的检查也更为严谨,机器人硕大的球形眼睛不断闪过数字、文字,随后确认了戈达罗和芬尼的身份。
“欢迎,欢迎。”它发出笨拙的声音。
离开检查处的路上,芬尼随口埋怨了一句:“应该将旅馆或者酒吧的服务员调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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