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简直欲哭无泪,心不甘情不愿地脱衣裳跨进浴桶里,褐色的汤药没到她的肩头,轻轻一嗅,没有想象中难闻,反倒有股似雨后草木般的清香,她没那么抗拒了,又吩咐道:“头发也不成了,得另外备水沐发。”“不用姑娘操心,早给您备好了,您只管好好泡着。”银月给她拔了簪子、拆开发髻,将秀发拢到浴桶外,另用干净的热水给她沐发。不知汤药里用的什么,仅泡了小半个时辰,便发出一身的汗来,弄得她口干舌燥,灌下好几杯凉茶,才算缓过来,许是身上的疲惫虽发出的汗一并带走了,再出浴时身上竟轻松不已,连颊上肤色都红润不少。银月给她换上明衣,长发一时擦不干,发梢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腰背处被沾湿一片,显露出分毫玲珑来。她近来身子不济,泡药浴都能让她困顿,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趿鞋就要往床榻上去。银月不允她躺到床上,用手巾包裹住她的长发,“姑娘别急着歇息,仔细不擦干头发,要作出头疼来。”她揉了揉眉心,强打起几分精神,任由银月扶她倚到软榻上。软榻旁的火炉燃得正旺,烤的人身上暖烘烘的,银月仍怕她着凉,又为她盖上斗篷,才去侍弄她的长发,用手巾仔细地绞干。鬓发如云,顺着肩膀铺陈下来,映着炉火,染上一圈黛色的光,银月一缕一缕地替她擦拭,闲话道:“姑娘觉得现下过得好吗?”姜涟回过身来望她一眼,没有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银月又慌忙解释:“奴婢是觉得,皇上待姑娘极好的,只是不知道姑娘高不高兴。”姜涟微微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回应:“我高兴的,你且放心吧。”她情窦初开的时候,遇见的是摄政王,经历过最亲密的关系,也是同摄政王之间的,那时候甜蜜和痛苦并行,她原以为那是常态,没承想到了她同皇帝,竟是另一番模样。银月随着她笑,“姑娘高兴便是最好的,皇上性子温和,对姑娘处处关爱,再寻不到比他更能与姑娘作配的了。”她抬手捏了捏银月的鼻子,嗔怪道:“好啊,你什么时候竟成了皇上的说客了?”“可不是说客。”银月摇头往后躲,“奴婢是旁观者清,最能看清皇上和姑娘。”常念叨一个人,是会将那人招来的,这回也不例外,主仆两人正闹着,皇帝错身迈过门槛,笑问:“老远听见你们在说笑,在说什么?”她们相视一笑,皆摇头不语,银月最有眼力劲儿,搁下手巾行礼,“奴婢不惊扰姑娘和皇上了。”姜涟玩笑着要留她,“你倒学会躲懒了。”
银月暗暗朝她使眼色,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立即退了出去。皇帝拾起手巾,弯腰接替银月适才的活儿,“容她去吧,我给你擦头发。”姜涟起身要阻拦,“这怎么使得?”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斗篷顺势滑下来,明衣宽大单薄,弱骨纤形直愣愣闯进皇帝眼里,他愣了愣,欲盖弥彰般周全,“屋里倒是不冷。”话说完,自己都觉得臊的慌,他向来灵心慧性,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胡话来,唯恐她误会,忙又添补:“我的意思是即使不冷,刚沐浴完也该多穿些,以免着凉。”这话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扶额无奈苦笑,知道要在她跟前丢人。她佯装不以为意,默默将斗篷拉回到肩上,顺着他的话回应:“皇上说得很有道理。”一句话解救了他,他赧然地蹭了蹭鼻尖,拿过一旁的梳篦。她老老实实地躺下来阖上眼,他垂首专心致志替她梳发,从他俯视的角度望下来,能将她看得清清楚楚,莹白的脸、挺秀的鼻、润泽的唇,因为明衣的交领宽敞,甚至还能看见纤长的脖颈、分明的锁骨。他只觉从手到脸都烧起来,再如此下去,只怕又要想入非非,逼不得已让自己调转视线,试图一门心思都扑在她的发上。秀发打他手心扫过,是无声的撩拨,他被刻意压制的心思一点点被拽回来,偏偏还有她浑身的清香,拦不住地往他鼻中钻,他怀有私心,稍稍往下挪动,期盼着离她更近一些,但他太过贪心,不管怎么靠近都觉得不够。神思都被那点欲望占据,手中的那缕发来来回回,不知梳了多少遍。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猛地睁开眼,恰恰撞进他欲壑难填的目光中,当下一惊。明亮的光影下,她惊讶的眼神纯粹而天然,两人实在离得太近,他在她剪水般的双瞳望见贪慕的自己,顿时无地自容,惶惶然就要逃离。下一刻,她却突然抬起头,因为两人的方向是交错的,她盈润的唇如轻羽般落在他额上。这是最直白的鼓励与诱惑,他喉咙滚动,浑身血液都滚动着、叫嚣着,再也忍耐不住,捧住她的脸,火急火燎般吻上她的唇。这次的吻与上回在王府中全然不同,没有丝毫怨怼和不甘,只有满心的柔情蜜意,他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接着一下,直到所有的自制力都被击溃,鬼使神差般吻到她耳侧、下颌,随后又移到脖颈中。他的唇在她喉间研磨,一路顺着又往下,牙齿落在锁骨两侧,轻轻咬舐,这样骨骼与骨骼的碰撞不够尽兴,他转而再次咬上她的喉,感受她每一次呼吸带来的喉咙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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