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看着年纪轻,吊儿郎当的,实则心里是个有数的,牧念河也不多问,只说:“那就一个月后再看吧。”“好嘞。”许绍祈的入职得等朱玉回来帮他办,朱玉去外面见客户了,得明天才能回来。“不好意思啊,工作室刚开张,人手不够,你别嫌弃。”“哈哈,哪会啊。师姐在圈里有口皆碑,去年港区陈家的单子谁敢轻易接?不还是得靠您?”牧念河想说那单也是误打误撞罢了,一来是方景尘推荐,二来是自己的想法恰巧对了陈老爷子的胃口,这才促成了良性的合作。但许绍祈是个天生乐天的人,听了直摇头,“师姐实在太过谦虚了。先且不说您是方老头儿最得意的学生,他只肯给你做推荐。就算是误打误撞,您也得有本事不是?别人就算把墙撞烂,这肚子里没东西,手上没功夫,陈老爷子也未必肯点头啊,姐姐,安心吧,你就是最牛逼的,我没跟错人。”许绍祈这个自来熟,一声“姐姐”算是彻底将她臊了个红脸,牧念河不动声色的走远些,心想他真的是来应聘设计师的?他合该是个销售才对!到了晚饭时间,许绍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牧念河也不好赶人,准备留他吃晚饭。她先把中午的鸡汤盛出来,热了热先给如希送上去,剩下的鸡肉扔了可惜,她又把鸡肉撕成肉丝,跟着教程做成了凉拌鸡丝。眼下如希伤口还没好全,不能吃辣的,她又炒了一盘小菜给她送上去,剩下的摆在会客桌上,她和许绍祈简单吃一顿。她动手能力强,虽然不常做饭,但一学就会,不至于是黑暗料理。起码这几天如希没说不好。“哇,师姐竟然还会做饭,看着就好吃!”许绍祈简直是一个行走的情绪价值制造机,短短两个小时接触下来,牧念河已经逐渐习惯了他的赞美。她起身,解释道:“刚做完饭没什么胃口,我去打个电话,你先吃,不用给我留。”说完她拿起手机去了院内。后院自带一个小亭,牧念河装修的时候没太动这里,只在上面绑了小灯。今夜无风,她穿了件杏色针织长裙,长度到小腿肚,身上披了件披肩,站在避风口给季严凛打电话。电话那边像是在忙,听筒里面响了好几声也没见有人接,就在她刚要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了起来。电话那便有些吵,有人讲粤语、有人讲英语,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牧念河握着电话,愈发觉得自己打得不是时候,自顾自道:“你先忙吧,晚一点我再给你打。”季严凛那头儿还是没说话,她这便猜到了,肯定是季严凛误触了接听通话。正要挂断,只听对面传来一声疲惫的撒娇:
“二哥,你别回京北了行么?留在这儿帮帮我吧。”是陈杜笙的声音。牧念河握着电话怔在原地。很熟悉的感觉, 让她莫名想起成溪当初对着奇雩一口气带了十个口罩时候的样子。其实在陈杜笙和季严凛相处场景中,她总会有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叫做危机感的东西,怕被抢、怕被伤害。毕竟从开始到现在, 季严凛从未给她保证过什么。但是比起季严凛的毫无保证, 牧念河敏锐而迅捷的发现了一个事实——她竟然因为季严凛而产生了危机感!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变得这么在意季严凛了?北风冷飕飕的刮来, 牧念河忽然就觉得身上的这点衣服不足以她御寒。也不等季严凛回答什么,直接挂了电话。季严凛会怎么回答,是拒绝还是答应好像都已不再重要, 她的心整个乱了。电话挂断是不会有提示的,季严凛对悄无声息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情。他听见陈杜笙的话,漫不经心的笑了声:“好啊。”但还没等陈杜笙高兴,他又慢悠悠的补充:“但要看我太太愿不愿意我来。”季严凛的确有往港区或深市迁移总部的打算, 一来是这里技术人才更集中,方便研发,二来他不愿继续留在京北受人掣肘。但牧念河的工作室在那里,祖父母的墓地也在那里, 她未必愿意,他舍不得她为难。陈杜笙被噎的一梗,脸上有些挂不住, 没好气的嗤笑, “没出息。”她当年认识季严凛是在ucl举办的人工智能技术论坛上,那时候的季严凛身上自带风流, 举手投足都带着些卖弄的漫不经心,和周围那群傻呆呆的理科生格格不入, 陈杜笙当时就被他吸引了。陈杜笙一路从中国最顶尖的大学走向国际最顶尖的大学,深信这世上的一切困难都不过是一道题, 不管多难,都有解决的方法。除了季严凛。他的学历、他的身世,甚至他手中的筹码,足以他做个猖狂的二世祖,可他偏要自己创业,问他原因,那人便轻飘飘的说:“这辈子不愿再受人掣肘。”陈杜笙和季严凛认识六年,自一开始就知道,威胁季严凛是没用的。哪怕她动了心,对季严凛说“娶我,我帮你把云缆做的更大更强,让你的云缆科技独步天下”,季严凛也绝不会服这个软。他不愿意做的事,哪怕豁出命去也不做,可若是他执意要做的事儿,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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