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似觉匪夷所思,最终却还是接受。
他轻笑出声。
“你说得对。”
心软的是他,输的是他。
说着,他抬起双手,温柔握住她的肩头,洛婉清一愣,随后就看青年朝她没有半点犹豫,俯身低头。
他来得决绝。
他近,洛婉清的刀只能随之而退,不等洛婉清反应,他就埋在她胸口,径直将双唇贴上她的伤口。
洛婉清周身一颤,正想说些什么,就感觉青年张唇含上她的伤口,轻轻一吮。
她的血顺着伤口流入他的唇间,像是将两个人以某种难以言喻的关系捆绑在一起。
洛婉清僵着身子,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做什么。
她忍住被吮吸出的战栗,安慰着自己他是在救人,僵硬转过头去,没有出声。
崔恆将她毒血吮吸干净,将乌血吐到手帕上,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勉强故作镇定的女子。
他唇色染血,艳丽非常,像一隻艳鬼,凝视着夜色中神色清冷的女子。
洛婉清一直僵着身子,不敢看他。
崔恆瞧了片刻,轻笑出声。
“方才还拿刀抵着我,现下倒是不理我了。”
说着,他抬手想替她拉上衣衫,只是他一碰,她就是一颤,随后仿佛是骤然惊醒般,赶忙道:“我自己来。”
崔恆静默看着她自己穿好衣服,两人安静坐在床上,过了片刻,崔恆终于有些疲惫开口:“说吧,今夜去做什么坏事了?刺杀司主?”
洛婉清摇头。
崔恆想了想,随后便想明白:“你对李归玉感兴趣?”
张逸然住的地方刚好是李归玉门口,她将笛子给张逸然,今夜李归玉来,张逸然吹笛,这明摆着盯的是李归玉。
没想到崔恆这么敏锐,洛婉清没说话,想了想,便知道崔恆是知道笛子在张逸然那儿。
她没想明白,隻问:“你去张逸然那儿了?”
“去了。”崔恆声音冷淡下去。
洛婉清疑惑:“我与他约定的暗号与你的不同,你为何还去?”
“这短笛你以为很多人有吗?”崔恆一听就知道了她的想法,瞥了她一眼,淡道,“辨认短笛声音靠音色,不靠暗号。”
听到这话,洛婉清便知道,这短笛大约又是崔恆开后门。
她迟疑着:“我没想到它这么贵重。”
崔恆不想听她说这些,都是他不爱听的。
崔恆自己扭头气了一会儿,洛婉清也不说话。
两人静默着,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下次给我撒个谎吧,骗骗我也好。”
“我不想骗你。”
洛婉清实话实说。
崔恆动作一顿,随后摇头道:“我以后再也不听你说这些鬼话。”
“那你以后别撒谎了。”洛婉清轻声道,“是你给我的就是你给我,是我应得的就是我的,不必骗我。”
“我就喜欢骗你。”
崔恆不耐,他从床上起身,淡道:“这毒太过剧烈,我找人给你配药去,你好好休息吧。”
“崔恆,”洛婉清叫住他,抿唇道,“你同司主说吧,不必包庇我。”
崔恆回眸看她,就见洛婉清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认真:“你对我的好,我心领了,但我不想牵连你。”
听到这话,崔恆勾起嘴角,冷笑出声:“反正想杀谢恆是吧?”
洛婉清动作一顿,迟疑着道:“也未必杀他。”
见洛婉清这么实诚,崔恆气不打一处来。
“未必”,那就还有想杀的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摆手道:“知道了,我会同司主说的。你先休息,好好活着吧你!”
说完,他便推门走出去。
洛婉清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躺了下去。
得了崔恆答应,虽然有些忐忑,不知道谢恆打算怎么处理她,但总算舒服了许多。
崔恆对她关照太多了,多到了超出正常的范畴,她不知道到到底出于什么缘由,但无论什么,只要他是对她好,她都不想因此牵连他。
她做的事监察司未必能容,崔恆毕竟是监察司的人,或许还是谢恆的表亲,崔氏能留在监察司,必定承的是谢恆的恩情,崔观澜,永远站在谢恆那一边。
她可以不闻不问和他装傻充愣,但是利用他人的感情达成目的,她与江少言又有何不同?
而且,说开了,崔恆对她失望也很好。
她说崔恆心软,但她有何区别呢?
崔恆这个人啊,就像是温柔乡,相处越久,越容易沉溺。但是她这一路,又哪里容得下半分心软?
他还是别对她这么好为好。
她垂下眼眸,静静看着自己胸口血色鲜艳的伤口,听着他走远。
等他的声音彻底消失,洛婉清才放松下来,干脆瘫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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