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闻言松了力道,却没有放手。
风从群山的深处吹来,吹得陈榆耳边全是风声,她忽然觉得夜风也不再凉爽,仍有白日里那股难捱的炎热。
“宋池,我有个问题。”她眨了眨眼,目视前方,不去看宋池的脸。
身后的人明显一怔,“什么问题?”
“先前在门外问过你了,你没给我回答。”
她想要刨根问底,不然会心存芥蒂。
宋池很快反应过来陈榆在问什么,她在问他为什么好几个月都避着她,没有消息。
这个问题多难,难到宋池每每想要回答,都能尝到铁锈的味道。只是,他又如何忍心让陈榆得不到解释。
他艰涩开口,“陈榆,关于那晚的事,我不觉得是个意外。”
陈榆猛地回头,眼底的震惊一览无余。
“最开始我也以为是意外,可是,我了解她,我妈妈不是一个粗心的人。她在那天做了一个她认为正确的选择。”
“她没有错,错在我。”
如果他有足够的能力,这个选择就不会发生。
宋池说得何等平静,他用了许多时间去想清楚这个答案,又花了许多时间接受了这个答案。
最后在许多个许多个夜晚,假设无数种可能,期望有一种可能这些事情没有发生。
“陈榆,我没有想过避着你,”他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我只是觉得,那段时间我不能见你,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时间……”
可某个午后,她突然出现在了他门前。
那一刻宋池其实在想,她应该再晚一点出现,再晚一点,最好不是在那扇门前,而是在他自己回去之后。
这样他就不会有瞬间生出的妄念,去探寻她也喜欢自己的那一丝可能性。
“但陈榆你来找我了。”和那丝可能性一起。
后半句话陈榆并不知道,她抿着嘴,沉默许久,然后缓缓开口,“我当然会来找你,因为害怕你真的不会回去。”
像是为了回应宋池,她难得坦诚。
“害怕”这两个字落进了宋池心里,他微微瞪大眼睛,一言不发,再闭眼时,眼睫都在轻颤。
亚热带的夏天总是很漫长,但会在某一个节点突然结束,就跟这小镇的夜晚一样,到了后半夜,温度骤降。
在阳台上待太久,陈榆重新去浴室洗了一个澡,出来时换了件衣服,仍是在宋池衣柜里翻出来的。
“几点了?”她随口问。
“十一点。”宋池在她后面去了浴室,替她把脏衣服拿出来。
“十一点……”陈榆重复了一遍,“该休息了。”
说完她便自顾自回到了房间,扑上床,一个人斜着占了一大半位置,翻个身就打算入睡,留下宋池在浴室和客厅之间忙碌。
闭上眼躺了一会儿,她蓦地睁开,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宋池太听话了。
这是在他的家,她霸占了他的床,可他依旧安分地待在客厅,没有出现在门口,没有编一些莫名的理由。
这种情况有些异常,异常到不太对劲。
想到这里,陈榆坐起身,看向门口,半掩的房门透出客厅的灯光,偶尔会有宋池的身影路过,忽暗忽明。
过了一会儿,客厅再也没有动静,又过了几秒,“哒”的一声,客厅熄了灯。但陈榆面前那扇半掩的房门没有被人推开。
她觉得太过奇怪,干脆起身往客厅去,推开房间门,眼睛适应黑暗后,看见了沙发上躺着的人影。
“你在这儿睡?”陈榆上前,有些不解。
外面明月高悬,陈榆能模糊地看见宋池朝内躺在沙发上,听见声音后,慢慢翻过身,像是才发现陈榆一般,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
陈榆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你真打算在这儿睡?”
“可能……在这儿睡。”
他一边说这话,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陈榆,心里想的事一览无余,无非是想让她主动开口。
陈榆不上当,最后看了一眼宋池,丢下一句“随便你。”扭头回了房间。
她刚重新躺回床上,空荡的客厅便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一个脑袋从门边冒出,小心翼翼喊了一声,“陈榆。”
“有什么事吗?”她故意反问。
“外面好像起风了,风好大……”
“窗户关上就好了。”
“关上就不透气了。”
“关一半。”
门外的人不说话了,默默退回客厅。
几分钟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次声音听起来更可怜,宋池孤零零在门边站着,一只手扣着门框,酝酿许久,说了一句,“陈榆,客厅好黑。”
陈榆不言,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灯打开就不黑了。”
她根本没睡着,也没什么困意,埋在枕头里的半张脸藏着捉弄的故意,黑暗里,不动声色将视线落在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