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看着她进来。想无视反而比较难。女人叁十四五岁,不算很高,身材利落有型,在稍显昏暗的光线下,展现出一种特别的气质。也许是开襟条纹针织衫和笔挺长裤给人一种强硬感,再加上自信和满不在乎的举止,她确实给人有别与进入这里的女性的、冷静而稍显强悍的观感。他认出那剪裁精良的衣服拉链处的logo,是路易斯威登。她没穿高跟鞋,脚踩皮靴,身上毫无坠饰,仅在左手无名指处戴了一枚蓝宝石戒指。看不出有几克拉的宝石蓝中稍微带点银,像钻石似的闪闪发亮。女人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很快就被侍从请进楼上的办公室。去二楼的女人倒不常见。上面说是办公室,只不过是装潢更豪华、稍微安静一点的赌场,交换的筹码更多、发生暴力冲突的次数更少而已。分神片刻,青年的屁股被狠狠捏了一下,接着被粗鲁地捏揉,赌桌上传来被烟酒浸坏的男人的叫骂:“快发牌!”他讨好地笑了一下,故意往捏自己屁股的那只手蹭了蹭,压低身体,胸口几乎碰着赌桌,和放在上面的另一只满是汗毛的手:“来了来了!”换班在凌晨。他还没换下这身紧绷绷的兔男郎服装,就取出烟盒和打火机。正要点烟,和他换班的少年白锦忽然找来:“颜哥,快点上楼去,老总找你。”于辉在他的“办公室”里。房间总是放着吵死人的音乐,今天却被关掉了。那个女人坐在对面的扶手椅里,听见青年进来,便站起身,伸出一只手:“颜西柳?”他看了看她的手,在衣服下摆蹭了下汗湿的手心,才小心翼翼地搭过去,握住她白皙洁净的指。纤细的指触感温暖细腻,直而长,握来时出乎意料的有力,哪怕一触即离,那不容忽视的力道也给青年留下一点微妙的、可以说是稀奇的体验。“我是。”颜西柳努力稳定声音,但仍然疑惑不解。“您……”“我叫祝栖迟。”她露出一个微笑。“可以叫我夫人。”笑容非常华丽,美得异乎寻常,他完全不明白这种等级的笑为何要浪费在一个穿着情趣服装的男妓身上。“祝夫人。”颜西柳罕见地讷于言词,将不明所以的目光投向办公桌后的于辉。男人暧昧地咧开一个笑:“祝夫人豪掷五十万,包你一周。”“五十万只是给于先生的见面礼。”她不动声色,彬彬有礼地说。“包人的报酬则另当别论。”“夫人大方!”于辉一拍桌子,指点天下似的一挥手,“小颜你走运了!知道怎么办吧?好好伺候贵客,到时候有的赏你。”他确实幸运。但同时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完全不像平日的自己。她握住他的右手,上下打量一遍,笑道:“小颜?你现在是我的了。”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虽然这身也不错,但你应该想换衣服了?”颜西柳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我现在去更衣室。麻烦夫……麻烦祝夫人等我两分钟。”女人点点头:“去吧,我和于先生再聊聊天。”——————h市城寨的地下赌场,该怎么形容这种地方呢?于辉名下的赌场还算体面,原本是厂房,后来才改装成一般的商铺。从有两个保镖驻守的大门进来,地下当然没有窗,通风口不知建在哪里,里面总是闷热的,混杂着各种人体产生的污秽之气。赌扑克的最多,安置了叁条五米长的大赌桌,叁名荷官负责一桌,发牌及赔付筹码。荷官有男有女,也兼职卖身,从赌场连通的门过去,就是于辉弟弟开的洗浴中心。客人五花八门。没什么钱的去单次下注金额低的牌桌,高档点的去楼上玩轮盘赌。音乐和酒在哪层都不堪入眼。荷官服务生的更衣室狭窄不堪,只有一条镜子。颜西柳脱下紧身服,套上白t恤和黑牛仔衬衫,拿湿毛巾先擦干净脸,又快速抹了一遍身体。来赌场的人基本都没什么讲究,于辉有钱,但只是个暴发户。他不算没见过世面,但暗娼的归属最终还是垃圾堆。“换了挺久。”出门就碰到站在门口的女人。颜西柳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差点撞到门,多亏她伸手揽了一下他的腰。“这么瘦,没好好吃饭啊。”她顺了顺他紧窄的腰线,沉吟片刻,说。“有要带的东西吗?算了,都可以买,先跟我走吧。”“等等,祝夫人!”颜西柳握住她的手腕,又马上松开,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夫人,我是男妓。”他说。“我知道啊。”她耸耸肩。“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的意思是,他是走后门的。”路过听墙角的少年笑吟吟的,细长秀气的眼睛里闪过些微嫉妒。“我比他小两岁,还没成年,也没卖过屁股。姐姐想挑个年轻听话的回家,不如看看我。”“这样啊。”女人转了一下无名指的戒指,自从进门以来,她几乎总在微笑,但这次笑意格外明显。“不过,我是专门来找小颜的。”白锦有点可惜地转身,不再纠缠:“姐姐这么温柔漂亮,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祝栖迟的视线不带感情地掠过白锦的背影,转向颜西柳的脸。见他神情不变,反而面上带笑,倒有点惊讶似的。“他那么说,你笑得倒是好看。”其实她不必惊讶。颜西柳想。所谓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况且白锦的话也是事实。“他以前帮过我,嘴上抢一抢客人,在我们这里不算什么。”她认可似的点点头:“但作为包了你的客人,我还是希望你能吃点醋,或者求我不要换人什么的。”“您喜欢这种风格的?”青年原本宁静温和的表情立刻变得有点委屈,凑近她,把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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