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常,保罗说类似于这种话的时候,大概率都会抛个暧昧的媚眼,然而他此时完全没有这这个心情,只想赶快让大家回房间,别再出岔子。安叙也没有心思回应保罗的玩笑,他心不在焉与众人道别,一路迷茫地回到房间。周亭翊果然还没回来。微信聊天界面也空空如也。从未有这样的时刻,让安叙觉得周亭翊还是聒噪一点的好。平时废话那么多的人,怎么现在没动静了呢?面对着黑暗且空荡冰冷的房间,安叙站在玄关,点开了周亭翊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ry,the ”“”手机被从耳边拿开,纤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动,通话再次播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ry”“对不起,您所拨打”有那么一瞬间,安叙甚至以为自己的手机出故障了。手机上方弹出当地新闻,正是提醒游客今晚不要出门,注意人身安全。安叙的手有些发凉,所以好像不太受控制,他点了好几下才将新闻弹窗关掉,手机恢复到微信聊天页面。看着那空白的聊天页面,安叙突然觉得心里有一股郁气,这股郁气和焦躁相互杂糅,让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不知是被什么力量驱使着,安叙大拇指恶狠狠一点屏幕,对着手机一顿劈头盖脸:“周亭翊你滚哪去了?!”暴躁、生气、焦急。安叙简直是咆哮出声,声音又大又急,甚至连隔壁的外国人听到动静后都不明所以地“what the fuck”了一声。这一声喊得安叙简直头晕眼花,他扶着额头,眯着眼睛靠着房间门,拇指一松,微信语音顺利发送。周亭翊这个神经病,没事出去乱跑什么啊嘀嘀——门外突然传来刷卡的声音,安叙被惊吓警觉扭头,下一刻,身后倚着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安叙没来得及站直,因为惯性,身体便随着门开向后倒去。眼前是房间里冰冷的黑暗,身后是酒店走廊暖黄的灯光,明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安叙却觉得他从黑暗落入光明的过程是那样漫长清晰。——直到他的身体跌入一个带着露水湿气的怀抱里。“安叙?你怎么站在门口?”安叙生气了。
非常生气。在被周亭翊带进怀里的一瞬间,他猛得一个转身,右手青筋凸起,咬牙扯住周亭翊的衣领一把将人拉进屋内,同时房门被“砰”一声关上,门前的空气似乎都被震动得抖了三抖。安叙将人压在门上,像一只暴怒的小老虎,他压低嗓音,字句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周亭翊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凝视着安叙蓄满愤怒和焦急的双眸,想抬手安抚一下,却又被身前的人怼了一下,整个人都被怼在门板上,动弹不得。所以他只能动嘴:“安叙,冷静一点。我就是出去——”安叙牙关咬得很紧,他的眼眸在黑暗下看不分明,但从门缝中溜进的细小灯光却映得他眼底隐隐发亮,那光亮犹如水波一般,在每一次眨眼时都会浅浅荡漾。“你”周亭翊一下子怔住了,他微微睁大眼,想要更加清楚地看清安叙眼中的情绪,抓着他衣领的手却骤然一松,附加在身体上的重量也随之减弱直至消失。安叙后退几步,撇开脸,像是在躲避什么一般,愤怒的气势虽已减弱,但声音依然冷硬:“你不用跟我报告,我不在乎你都去了哪。”周亭翊仍陷在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中,有些怔忪:“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心绪一点点恢复平静,安叙先是憋了一会儿气而后隐秘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继而转身,像是不愿再停留在周亭翊旁边似的,冷漠地往房间里走。“我能开灯吗?”“不能。”安叙冷硬地拒绝着,所以不算很宽敞的酒店房间就暂时保持着黑暗。他走到床边的圆桌旁,将手机放下,然后弯腰从下面的储物层抽了一张纸巾。身后传来脚步声,安叙没在意,他将纸巾叠了两下,而后细致地擦拭着指缝。他干什么这么着急,还至于手上出了冷汗安叙皱着眉头,分不清到底是是在嫌弃自己还是其他什么,干燥的唇抿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紧接着是手提袋被放到地板上的声音,然后,安叙突然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对不起,安叙,让你担心了。”低低的道歉声落在耳畔,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安叙条件反射想要挣脱的动作顿住了,而抱住他的人抓住这个空荡将这个怀抱变得更加紧密。周亭翊的脸颊贴住安叙侧颈,安叙的发尾带着淡淡的汗湿潮气,虽然是在黑暗中,但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周亭翊能很轻易地发现安叙其实是在微微发抖。“对不起,对不起”周亭翊一连说了许多个对不起,直到怀中人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你能不能”“嗯?”安叙欲言又止,周亭翊用下巴轻轻蹭蹭他的肩窝,成功得到了安叙袭来的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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