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开饭馆的,又不是让你白吃白喝的。净想美事。”被人戳破了心事,杏娘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这么冲动将话说出口了?她颇为羞窘,说完话就背过身擀皮儿,擀面杖速度很快,手下仿佛开花一般,飞出片片轻薄的馄饨皮。冯瑞卿在后面说着给钱什么的,她也不答应了。冯瑞卿见她沉默下去,走上前问:“干嘛不理我了?”“我正忙着啊,待会儿就临近上工的时间了,大家都来吃早饭,我得赶紧准备好。”冯瑞卿看她忙忙碌碌的,倒也井井有条,有时擀皮儿,有时包着馄饨,还要看着锅子里面沸腾的水以及平底锅里的香酥馅饼,瓷碗里头都是提前打好的底料,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冯瑞卿见不得她受累,干脆自己捻了几张馄饨皮,也有样学样地包着。可惜他教书擅长,做饭实在是没什么天赋,好不容易包好了,但是下面却烂了,馅儿漏了出来掉在地面。杏娘哭笑不得,弯着腰将地面上的馄饨馅擦干净,重新捻了一张,极慢极慢地给他展示了一遍,冯瑞卿学了几次逐渐知道了窍门,可惜他动作生疏,杏娘几乎都要将一盆馄饨馅包完了,冯瑞卿面前也就是十几个。杏娘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让你这冯家大少爷包馄饨,到最后我们都要饿死了。孺子不可教也啊。”“熟能生巧,明儿一早我还过来帮你。”冯瑞卿笑道。杏娘抿抿唇,心底想的要和他泾渭分明,可现在怎么又轻而易举让他进入自己的生活。冯瑞卿端详着杏娘的神情,不想让她胡思乱想,只是又道:“今天都有什么口味的馄饨?”杏娘瞟了一眼桌面说:“你自己看吧。”“我想吃鲅鱼馅儿得。”杏娘斥道:“养尊处优惯了,吃东西也这么挑剔。”不过,嘴上这么说,心思却飞到了菜市场:“鲅鱼馄饨不算好吃,我给你做鲅鱼饺子吧。”冯瑞卿就这样在这里生了根,早上和晚上都会来这里吃饭,年轻的教书先生时常光临杏娘的店面,私底下大家也调侃着:“冯老师,你是不是也喜欢上馄饨店里的杏娘了?”冯瑞卿的脸氤氲出浅淡的红色,他生得好看,稍稍红了脸更显得英俊。对于旁人的问话,他倒是大大方方地笑道:“杏娘人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于是人前人后,这话就传开了,学校里面对冯瑞卿有意思的年轻女教师都直呼心碎。杏娘也听了这些流言,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没办法辩解,又或者潜意识里就不想去辩解什么。她想,她真是个坏女人,每一次碰面都要破坏他的好姻缘。“你还是离开这儿吧,省得到时候你找不到媳妇儿又赖我。”杏娘对他说。冯瑞卿爽朗说道:“找不到就找不到。我又不着急。”“我着急行不行?”杏娘跺了跺脚,“我急着嫁人,我的意思是你别耽误我。”“呀,那正好了,我娶不到媳妇儿,你又着急嫁人,不如考虑考虑我。”杏娘双颊染过红晕,瞪他一眼说:“都是你占了便宜。”春日已过,夏日麦浪阵阵,冯瑞卿换上了短衫,带着学生们到山上一览风景。青青是班长,带领队伍走在最前头,冯瑞卿提点着道路,学生们说说笑笑,离开了课堂,更为自在。杏娘早都知道了青青今天有活动,说是晚点才能回来。杏娘掐着时间,可是已经暮色沉沉青青还是没有回来。杏娘心里七上八下的,忽然听到青青同班同学和爹娘路过的声音,杏娘连忙迎上去询问,同学闻言还有些惊讶,张了张口,讷讷地说:“班长和冯老师护送我们回来的啊,我们都到家了,班长还没回来吗?那、冯老师呢?”杏娘拜托邻居帮忙看着店面,依旧亮着灯,生怕青青回来找不得地方。自己先去学校的宿舍询问冯瑞卿,却发觉冯瑞卿也还没有回来。杏娘心道不妙,冯瑞卿生活规律,绝不是那种夜不归宿的人,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立刻往山上去,一边走一边不断喊着青青和冯瑞卿的名字。山路不算崎岖,但是到了夜里黑漆漆得,什么都看不见,杏娘也是第一次上山,好几次都被树枝刮破了手臂,又或者是崴了脚。她寻思着那些平坦的大路自然是不会有问题,两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在偏僻处,所以都选的小路。走了一会儿,她又接连不断地喊了几声,却听见有微弱的声音传来。“杏儿,是你吗?”
男人的声音隔着有些远,杏娘一时间听不真切,但她很快循着那个方向快步走去:“瑞卿,你在哪儿?你和青青在一起吗?瑞卿?”“是我。我们在这儿。”冯瑞卿用尽力气高喊了一声,杏娘立刻跑了过来,就见一处深深的土坑中,冯瑞卿护着青青摔在地面,身上都是污泥,颇为狼狈,他身上的外套也脱了下来裹在青青身上,自己则几乎只穿了内衣。虽是夏日,但是山上的风仍有凉意。杏娘伏在上方,焦急地问:“你怎么样?青青呢?”“青青还好,只是现在昏睡过去了,我一直用衣服帮她保温,她没有受凉。”杏娘长舒了口气,可是妹妹安然无恙,不代表冯瑞卿也如此,他的脸上借助月光反射出异样的潮红,原本清亮的眸子现在却有些茫然而涣散,只是努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杏娘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将两人救上来,只能和冯瑞卿商量着去山下寻求救援。杏娘用最快的速度喊了镇上的村民,总算将青青和冯瑞卿从土坑里面救了出来。青青磕到了脑袋,再加上夜晚温度稍低,虽然没有发烧,但是受了惊吓,一直在昏睡着。冯瑞卿勉力支撑到下山,杏娘不停问他是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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