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刀,寒光耀冰雪,刀身挺直,刀刃略弯,有反刃。路槐屏息凝神,他知道海妖的水幕一次劈不开那么接下来的无数次都无法破开。于是——路槐双手握刀,以破空之势起刀、蓄力、爆发,干脆利落地横斩裂水幕,唰!!茉竹被刀势逼退三步,立刻冷静下来:“等等,我们谈谈。”路槐并不收刀,目光凉薄,问道:“你推他下来的?”茉竹自知实力悬殊,举手做投降状:“说来话长。”时间是晚上十点过一刻,少女踩在月光下,摆出俏皮的表情,将软鞭收回腰上缠好,说:“其实你们把兽人的尸体给我们,是最好的选择,这样能避免很多麻烦……真的。”殷弦月朝路槐伸手,路槐拎着刀,把他拽起来。“茉竹。”殷弦月搓搓自己脖子,咳嗽了几声,声音有些哑,“你们要那个怀孕兽人尸体,是要献给谁?”献这个字很微妙。献,是向上的,是祈求夸奖的。诚然,这个字让茉竹愣了愣神,也是这一愣神,殷弦月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兽人们降临永夜森林,踏入夜区的土地,接着女兽人被迫有孕。兽人们一路杀了出来,被雾区哨塔的哨鸟检测到,继而进入军情处监牢。就在兽人们被无罪释放,女兽人身亡,尸体被送去巫师高塔之后,夜区站出来要人了。那么只能说明——下一个异种神,在夜区。并且这对印了殷弦月此前的所有猜测。是异种神侵犯了女兽人,这个时候,他们要那具尸身,无论是毁尸灭迹还是让其起死回生,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夜区恐怕早已归顺异种神。那将是这个大陆最可怕的一次背叛。殷弦月定了定神,他扶着路槐的手臂勉强站直:“茉竹,我以巫师团首领的身份拒绝你,我不可能让巫师塔交出尸体。”“你怎么冥顽不灵,我爸说了,我们是这大陆唯一的拯救者,所有生命都起源于海洋,我们才是……”茉竹说到一半顿住。月光下,殷弦月挑起一边眉毛,带着些笑意,歪头:“你们才是……?”后面的话明显大逆不道了。茉竹收声,因为后半句是,我们才是这世界的主宰。“没什么。”茉竹两手缩去背后,“既然你不愿意,那……那接下来你自己小心吧。”少女脚步轻快地隐去黑暗里,夜风拂过殷弦月的头发,掀到他脸上,他再拨开。他没穿鞋,踩了一脚的泥。路槐把他抱起来,殷弦月说:“还是先回一趟那边,我感觉,有点头绪了,我们把那只混血的鸭子还是鹅什么的,带过来。”路槐点头说:“好。”
殷弦月转过身抱住路槐的脖子,伏在他肩膀。这是个体温很高的人,在这样的凉夜,抱着他很舒服。路槐有一种绝对的安全感,这份安全感不仅是武力值,还有忠诚度。他知道路槐会无条件服从自己,顺应自己,达成自己的目标。但殷弦月一直将其理解为被创作者对创作者、角色对作者、低维生物对高维生物的……信仰。暗巷。殷弦月昏昏欲睡,是城市的霓虹灯光唤醒了他。他揉着眼睛,低头,说:“应该穿双鞋过来。”路槐说:“没事,人很少。”附近的确没什么行人,只有一些24小时便利店亮着灯。路槐直接这样抱着他回去了出租房,他们还是礼貌地先敲门了。贺琦还没睡,但他开门的样子有点狼狈。因为……“我靠。”殷弦月以为自己在路槐怀里睡蒙了,又揉了下眼睛,看着这几乎充满客厅的黑鸭子,“贺琦,你给这玩意喂激素了?”贺琦艰难地在混血异种的翅膀下面维持一个比较体面的站姿:“没有,就是喂玉米粒、小鱼小虾这些东西……你别拿翅膀掀我……”坦白讲路槐也有点震惊,因为这东西从蛋里出来还不到十天。十天而已,这生长速度也太恐怖了。而且,这要怎么带去暗巷。两米高,黑色,头上长角的黑鸭子。殷弦月和路槐两两对视,决定先关上门。贺琦告诉他们,最近市里发生了枪杀案,所以晚上大家很少外出,如果要走的话,今晚就是最好的选择。路槐把军装的外套和披风留在这里,打算出去看一看明天带着鸭子回去洛尔大陆的路线,评估一下带着骆驼大小的东西出门的可能性。殷弦月穿上鞋,和他一起出门了。这个世界的夜晚更平和,没有夜行生物……好吧也是有的,醉醺醺的大汉以为长头发的殷弦月是小姑娘,带着一身酒气走过来,手还没搭上他肩膀,被路槐挡开。大汉“切”了一声:“男的啊,男的留什么长头发,神经病。”骂骂咧咧地走了。路槐的手眼看摸到腰了,殷弦月赶紧按住他手:“别。”“什么?”路槐垂眸看他。殷弦月:“你这是要拔枪?”路槐无奈:“我的项圈露出来了。”殷弦月的视线从他脸上挪到他腰上,确实,是那个当初在宠物店里殷弦月买的项圈和牵引绳,原来他一直缠在腰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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