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槐亲了他一口:“因为我是你的监护人,你不去上学,赵湘辰找的是我,拜托你了,我真的还挺怕老师的。”“呜。”殷弦月伸出两条胳膊抱住他脖子,边蹭边黏着嗓子,“你说我病了。”路槐失笑:“哪儿病了?屁股疼?”殷弦月停下所有动作,冷漠地放下胳膊,坐直起来:“我衣服呢。”“对不起。”路槐忽然意识到完蛋了。殷弦月掀了被子,赤条条地站起来,直接踩着路槐的大腿走到床边,下床,安静地穿衣服。衬衫、西裤、皮带、巫师袍一抖,潇洒披上。路槐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哄。然后殷弦月先没憋住,“噗”地笑出来。“给我抱抱。”路槐走过去拥住他。路槐收紧了些力道,手指穿过他后脑的黑发,贪婪地嗅着他颈子:“我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他又重复。殷弦月能做的,只有拥抱他,紧紧地拥抱他。并且告诉他:“我也爱你。”比起遗弃小狗更残忍的是,小狗提前知道了自己会被遗弃。这个拥抱结束后,殷弦月抚了抚他的头发,他说:“我会竭尽我所能,试一试所有办法,好吗。”“嗯。”路槐点头。二年级的药剂学是中级药剂课, 说实话殷弦月已经听不明白了。他的眼睛确实在盯着讲台上的赵湘辰,他以为中级药剂课是学更复杂的草药和它们的变种,结果……“中级药剂课居然是学比例、配方、算法、混合反应……我学的是制毒吗?”殷弦月在通话器里跟路槐抱怨:“听不懂,我大学念的是希伯来语, 赵老师上的像化学课。”通话器那边, 路槐无奈:“拜托你月底检测一定要及格, 有家长会的。”“那不好说。”殷弦月在教学楼里转弯下楼,话说一半,看见了迎面上楼的女生,顿时收声。路槐发现他这边没动静了,问:“怎么了?”“茉竹。”殷弦月说。迎面上楼的女孩是茉竹,茉竹今年是人文系的二年级,所以也在同一栋教学楼里上课。路槐那边也沉默了片刻, 他第一反应是担心,想要赶过来,尔后才想起,他的造物主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巫师团首领。
“没事的路槐, 我先挂断。”殷弦月说。路槐:“好。”说了好之后, 路槐又说:“老规矩, 三下屏幕。”“嗯。”殷弦月应他。敲三下屏幕,是通话器的紧急模式,路槐那边会同步收到紧急信息,他会立刻动身赶到殷弦月身边。茉竹很明显有话要说,她手搭在楼梯扶手上,略微紧张, 抬头看着殷弦月,全然没有从前丢给他头绳的俏皮模样。甚至她那些骷髅头饰品也都收了起来, 领带乖乖系好,衬衫纽扣妥帖地扣着。殷弦月叹道:“换个地方说话吧。”茉竹点点头。对于茉竹,他所投放的感情是较为纯粹的长辈的爱。所以其实临到这个时候,纵然夜区的叛变让殷弦月觉得这群人已经没一个可信任的了,但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他觉得他的亲女儿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但还是防备了一下,一直维持着两步以上的距离。茉竹走在前面,一直走到了女生宿舍楼和对战草坪之间,学生们停放自行车、扫把、飞毯以及滑翔翼,总之就是各种奇形怪状的交通工具的一个棚子下面。“很抱歉。”茉竹说,“我知道这声道歉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但还是要说出来的,对不起,首领。”殷弦月点点头,他大概猜到茉竹会先说句对不起。因为局势已经如此了,甚至他觉得,会是茉将军把自己的女儿推出来,先试探一下巫师团的态度。“首领。”茉竹颤巍巍地看他,想看仔细他的神态,又不敢,“你……您,您会清剿海妖吗?”殷弦月摇摇头:“我没有清剿海妖的理由,巫师团只维护人类族群,保护大陆不受侵害,至于夜区的事情,昼区安理会雾区审判厅会共同商议一个结果。”“你会投票吗?”茉竹焦急地问,“我知道他们肯定会投票,那你、您呢?当初您在审判厅用一票否决权没有让路槐被审判,这次能不能……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是被异种神胁迫的!”殷弦月偏过头,看向对战草坪。草坪的边缘是学院围墙,围墙外就是一望无际的荒海。浪涌不停地涌着,八面来风,殷弦月的巫师袍在烈烈风中凌乱飞舞。他确实有一票否决权,这一票否决权,是大陆对巫师团首领的绝对信任。“念在我们是初犯的份上!”茉竹上前一步抓住他手腕,无比恳切,“而且,我们也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背叛行为呀!”殷弦月叹道:“藏而不报,即为罪。”一个“罪”字,让茉竹偃旗息鼓。她松开了手,垂下去:“我早就说过,可父亲充耳不闻,非要侍奉那些所谓的‘新神’……我说这些其实都是没用的对吗?”殷弦月点头:“木已成舟,茉竹,夜区上下的所作所为就是在背离陆地,海妖固然可以永居于深海,但既然当年海妖们从海洋而来,看到了陆地的生活,就该履行承诺——携手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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