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七年间的龌龊不必再提。宁锦婳从来没觉得自己错了,直到上一回全昇告诉她,其实当初两人能成婚,是陆寒霄拿半条命换来的。她说要和他谈谈,却被窦氏插了一脚,拖延至今。她又想起那一次,在书房里,她看陆寒霄,觉得那么陌生。今天看这账务,这么的大一笔账,她的夫君到底在做什么?她竟全然不知。她怨他的冷落,恨他的无情,可她又何尝不是呢?他举全府之力供养她,而她,连夫君穿了三年的旧衣都不知道。宁锦婳把账册合上,眼眸中复杂难明。“抱琴。”她唤道。“你去看看宋裁师走了么,若是还在,让她给王爷量身。”抱琴福了福身,低声应诺。她掀开帘子出去,门外候着的小丫鬟连忙凑上前,撑起一把油纸伞。丫鬟道:“抱琴姐姐,王妃娘娘有何事吩咐?我去就行了,外面雨下得大呢。”抱琴温和一笑,接过伞柄。“不必,区区小事,我自己走一趟便是。”她谨慎心细,宁锦婳交代的事,不管再小,也一定要亲力亲为。她撑着伞走进雨幕里,丫鬟看着她的背影,忽地一拍脑袋——“糟糕!”她忘了给抱琴说,那女人还在淋雨呢!那女人站了一天了,下雨也不躲,就那么直挺挺站在那儿。她们不知她的底细,不敢随便上去搭腔。婳棠院能说得上话的两个人,抱月不在,现在抱琴也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她不敢直接禀报宁锦婳,陆寒霄驭下极严,把军中那一套作风带回了内宅,万一出了事,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承受不起。“哎呀!”她跺跺脚,只能寄希望于抱琴路过看到那个女人。这么大的雨,要是淋坏了,倒在她们院子门口,显得王妃娘娘多刻薄啊!可惜,姜姬直棱棱站在正院门口,今日下雨,抱琴索性偷了个懒,从偏门小道儿出去,刚好错过。第一个发现姜姬的人,是陆钰。他今日本在校场练箭,却忽逢大雨,不得已回府。前院被抱月拉着量体裁衣,他心中不耐,却因为抱月是母亲的贴身侍女,不得拒绝。折腾一阵后,他看到姜姬时,她已经在雨中摇摇欲坠,几近站不住。陆钰微皱眉头,“她怎么在这儿?”他认识姜姬,前太子的姬妾,他父王手里的一张底牌。身后为他撑伞的高大侍卫道:“前几日,王爷将姜夫人母子安置在府中。”至于她今天为何在王妃门前淋雨,就不是他一个侍卫能管的了。陆钰何许人也?从小在后宫长大,宫里女子争风吃醋的手段层出不穷,姜姬这一手,在他面前实在不够看。“呵——”他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我那父王,当真艳福不浅。”前有宫里贵妃,后有太子遗孀,一个两个的,上赶着往门上送。侍卫低着头,不敢接这话茬儿。只道:“是否要属下带她下去?”毕竟此女身份特殊,当着淋坏了,王爷震怒,谁都讨不了好。陆钰眼神幽幽,许久,他勾起唇角。“不必。”“夫人既喜欢赏雨,让她回自己院子里,好好地赏。不要脏了我母亲的地儿。”在绵绵细雨中,他声音阴冷,让人心里发颤。侍卫琢磨一下,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其一,把姜夫人带走,不让她惊扰王妃娘娘。其二,就算走了,这场雨,也要押着她“赏”完。侍卫心中犹疑,”世子,这样会不会太过了,毕竟王爷那边——”“你的主子是我,还是我父王?”陆钰冷冷看着他,道:“我不需要不听话狗。”他对宁锦婳的感情很复杂。被抛弃这么多年,他已经不再奢求母亲的爱,却仍旧会对分走宁锦婳注意的宝儿心生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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