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道:“老爷怎么不加件衣服走?天怪凉的!”
齐延春随她后脚进了门,却看到中间椅子上,铺满了几件新做的旦角戏服,什么杨贵妃啊、杜丽娘啊、王宝钏啊什么的,一片红yanyan的,直扎眼睛。
碧莲看着他目光留意到此处,便道:“这些都是西街的成衣铺新做的,今天白天给送了过来,上面可缀了贵妃绒,还有这实打实的珠玉满堂,您瞧这成se,多新鲜啊。”
齐延春忽地打断她的话头:“且烧了吧,以后再也穿不到了。”碧莲被唬得愣愣的,直说:“为什么呀?这么……好看呀。”
“再怎样好看,那也并不是真的我。”齐延春遂摆了摆手:“你且抱着到门口烧了吧。”
碧莲对这样的主子也是没辙,于是以单薄之躯抱了这堆有点沉重的戏服,取了火折子,摇摇晃晃走到大门口,拉开门闩,推开大门,脑袋向外一探:这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夜风吹起来,让人心里感觉空荡荡的。碧莲一个小姑娘家,心里竟有些害怕了,她脚迈出了门槛,却触到了一个软塌塌有着温度的东西,她顺势往脚下一瞧,便觉得脚底血ye一下子窜上了脑袋瓜儿,又一下子凉了下来。
“啊--------!老爷……老爷!这儿有个si人……”
齐延春听到这叫声,心下也有些凛然,便快步走到了门口。他见那倒在门口前的“尸t”浑身上下血迹斑斑,si相确是有点狰狞。他蹲下身来冷静地瞧了一上下,又伸出手来探了探这身t的温度,走至前蹲下来0了0这“尸t”的鼻子下面,向碧莲道:“这人还没有si,抬进去!”
碧莲上前拦了一下:“老爷,这人不明不白的。我看,我们就当没看见,关上门来!现在这个世道,门口常见横si鬼,若是收留了他,反倒之后把我们也牵扯进去。”
齐延春道:“听我的话,我们一起抬进去。遇此情况,置之不理,反倒是做了件恶事。”
碧莲只得听了他的吩咐,和他一起将此人抬了进去。她用抹布拭了这人全身上下的血迹,露出了一张洁白无须的脸来。齐延春这时才认出来,此人正是一位旧相识。
那斑斑狰狞的血迹擦净后,露出的只是些皮外伤。齐延春心道:“好办”,便取了府中常备的金创药,纷纷洒在了伤口上;他倒洒得细致,从头到尾,一点不落。
到了后半夜,这人才缓缓醒来,望着坐在床边椅子上的齐延春,后者半眯着靠在椅子上,见他身t动了动,立刻睁开眼睛与他四目相望。床上这人缓缓开口道:“原来你还住在这里啊……”
齐延春道:“陈俊,你醒了。”
这叫陈俊的人道:“我迷迷糊糊地滚在地上,想来是凭直觉0到了这里,没想到几年都过去了,你还是住在这里。”
“这里僻静,适合练嗓子,打扰的人也少。”
“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陈俊上下扫视了他一番,“戏,唱得越来越好了?”
“你也还是老样子啊。还g着刀口下t1an血的营生啊?”齐延春回敬道。
陈俊笑着说:“现在那不是我的营生了,”他倏地瞪大眼睛,“我已经加入革命党了。”
齐延春听到此话后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面带微笑地问:“革命党这年头也有很多宗,不知阁下加入的是哪一派?”
“新中会。”
齐延春噗哧笑了出声,掩了掩嘴,配着他的长相,倒有几分妖娆,“这听起来倒像个帮派的名字。”
“名字罢了,也是有点喻义的。对了,你还记得顾桥枫这个人吗?”
“姓顾的……你是指现在的顾局座吗?”
“他……他娘的,他真混成这样了?他娘的!当初我们几个一起玩儿的时候,他还高谈阔论,说什么革命、什么理想,现在却像狗屎一样忘在脑后了,给那伪政府卖命!”
“这人我倒是许久没见了。以前一起混的时候,说的话也是最少的,后来经常带着几个不同的nv人去看我的戏。”
“唉,甭提他了。”陈俊挣扎着撑起上半身,问他:“有什么吃的没?随便来点儿,给我垫一下肚子。吃饱了我就又要上路了。”说完他嘿嘿一笑。
齐延春一愣,瞪着他:“走这么早g嘛?你还是在这里躲一躲。你形单影只的,又浑身是伤,出去了肯定又是追兵在后,你且在我这里养上几日吧。”
陈俊摆了摆手道:“这点小伤又算什么?我习惯了。”他又咧嘴一笑,衬得脸上的新伤更加明显,“我确要赶紧起床了,我还要把信儿传给其他弟兄们呢。”
齐延春又一次噗哧一下笑出来:“你可说这不是黑帮?弟兄弟兄地叫着呢。”
“随你怎么说,快给我些吃食。饿了一天多了,我觉得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齐延春忙吩咐厨房的碧莲去多做些了吃食,原来齐延春每日四时起来开始吊嗓,这碧莲于是很早起来准备早饭。
待到齐延春吊嗓、叉腰、耍枪等一切都练完回来,陈俊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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