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傅辰突然提出要去楼上住,楼上虽然是五层半卖半送的阁楼,但面积其实很大,除了屋顶呈斜面不大规整外没什么大毛病,唯一的问题是夏天特别热。傅辰喝着粥,没什么反应,喝完擦擦嘴说:“住在楼上做作业方便一点,而且我不太怕热。”“那随你。”他想或许是孩子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间,不愿意和他太亲近。傅辰小时候不是这样,对他很依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逐渐变的冷淡。如今两人的父子情分好像仅仅停留在一层监护关系上,这种感觉让他既失落又庆幸。吃完早餐各自出门,一个准备开车去嘉宁大学上课,一个坐公交去嘉宁一中上学。之前傅修明说可以先送他上学,但傅辰说两个地方距离太远,来来去去耽误时间,不如他自己坐公交来的方便,傅修明就没再坚持。“下一站嘉宁一中,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公交车开始报站,傅辰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刷卡。
“傅辰。”一个女孩子跑过来,伸手和他握住了同一根扶手杆。女孩儿齐肩的中长发,齐刘海,一张秀气的小圆脸,皮肤白皙。可能由于青春期的关系,脸颊长了两三颗不算特别明显的青春痘,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眼睛亮亮的很好看。傅辰一下子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只能朝她点点头说了句:“你好。”女孩儿有点兴奋的问:“你也坐这班公交车吗?你家住哪儿?我天天坐这班车,怎么没见过你。”“我坐早一班。”她是傅辰高一时候奥数班的同学,但平时不同班,高二她没参加奥数班,也就没怎么再见到她了。傅辰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女孩好像叫宋可。宋可嘻的一笑说:“天天这么早,去抄作业吗?”“我不抄作业。”宋可看他面无表情,觉得有点尴尬,吐吐舌头:“我…我就开个玩笑。”公交在嘉宁一中的南门口停靠,傅辰和宋可下车,另外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女生也和他们同站下车,全部朝人行道的方向走过去。穿过斑马线,再向东走二三十米就是嘉宁一中的正门口。这所市重点高中,学生来自嘉宁市下属的县级市、县城还有各个乡镇以及少量邻市的学生。所以大部分都是住校生,门口只有零星几个学生从校门外往里走。“宋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一下就窜到傅辰和宋可面前,眼睛在傅辰脸上溜来溜去:“这小子谁啊?”宋可很不耐烦的哼了声说:“关你什么事啊!”男孩斜着眼看傅辰,转头笑眯眯的对宋可说:“宋可,我妈昨天给我买了两支派克签字笔,你看,这支红色的多漂亮,我送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塞进宋可手里。“我不要!”宋可拼命推开他的笔,往傅辰身旁一缩嚷道:“不要不要!周旻涛,你别老跟着我!”那个叫周旻涛的男孩看宋可挨着傅辰老大不高兴,又不敢朝她发脾气,只能冲傅辰发飙:“你哪个班的?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你别缠着宋可,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傅辰看了看手表对宋可说:“还有三分钟早自习。”宋可愣了一下,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对周旻涛喊道:“你到底想干嘛?想害我早自习迟到被老师罚站吗?”说完推开他拉着傅辰径直往教学楼走去。走到楼梯口,还听见周旻涛在后面大喊:“宋可!我下课来找你啊!”“他是特选班的,整天来吵我,讨厌的很。”宋可边走边说。傅辰只是一直往楼上走,没有搭话。特选班不是指特别甄选出来的优秀班级,相反是整个年级最差的一个班。那里都是靠花钱进来的学生,说白了就是有钱有势的家庭把不成器的小孩丢进来混上三年,然后由学校负责联系好国外的三流大学把他们送出国,最后在国外继续混上三四年,等这两层金镀完,回来就是重点高中毕业的海归派了。这个班的学生基本不学无术,成天除了比吃比穿就是谈恋爱。曾经因为风气太差影响学习氛围被家长抵制,几次三番要求学校取消特选班。但是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学校也只是含糊其辞搪塞了事,最后事情就那么不了了之了。“喂。”宋可在高二(3)班门口喊住了傅辰:“我是6班的,拜拜,明天见。”说完继续沿着走廊朝前走。高中的学习生活有序又单调,上午四节课,下午四节课,课间会拖堂,午休也有可能会被临时占用,老师匆匆忙忙,学生慌慌张张,唯一的休闲时光就是上厕所和吃午饭。整一天最轻松的是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跑完一圈就直接自由活动。女生们个聚在一起聊天,绕着操场慢慢走,男生打篮球的打篮球,踢足球的踢足球。只有傅辰一个人坐在看台上,没有焦点的看着操场。他没有朋友,一直都没有。对此傅辰不觉得是什么问题。他从没想过要去交个朋友或融入集体,他甚至无法理解那些人为什么总能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下课铃响了,所有人哗啦啦的朝食堂冲去,傅辰站起来走回教学楼,从教室里拿出书包,准备回家。正当他跨出校门时听见有人在背后喊他:“你叫傅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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