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祈之外就只有一男。她不禁感慨:“祈阿姊,那个游方道士也没说错,你是真克兄弟啊。”姬祈嗤笑:“你不晓得么?女人克死的男人越多,她的命格就越尊贵,这可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道理!”在鸿胪寺孜孜不倦地催促下, 回鹘使节终于定下了回国的时间。皇帝对恭王太妃有两分感情在,特地带着齐王和谢有容提前一日前往恭王府和恭王太妃叙话。阿四作为疯狂想出门的熊孩子,被皇帝当做搭头带去凑热闹。不过, 离别终究是伤感的。阿史那珠儿年事已高, 她因岁月佝偻的身躯连走路都成了难事。她曾是草原的明珠、战场上的弓腰姬,但一切都化作尘烟了。她不急着和一双外孙告别, 而是握住了皇帝的手, 喊出久违的乳名:“阿幺, 这些年多亏了你的照拂, 早些年大周和回鹘起战事不曾波及我,而今两国交好, 也是拖了你的福, 我才能回去一趟。”面对这个年纪的老人, 已经无法做出礼仪或者其他方面的要求了。皇帝也确实很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大多数能够亲昵称呼她的人,除了兴庆宫内颐养天年的太上皇就只剩下眼前老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老公主了。皇帝轻轻回握, 愿意给老人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两国之间的事本就不该涉及叔婆的,这些小事叔婆今后切莫挂怀,只活的高兴就是了。”“希望阿幺以后一切都好。”阿史那珠儿从怀里取出一枚白玉平安扣挂在皇帝的手臂上, “我无所求,惟愿圣上长寿长乐。”
平安扣上系有红绳, 鲜艳非常。皇帝将平安扣挂在阿四脖子上,向齐王点头:“你们再陪着叔婆聊两句吧。”皇帝离开前不忘拎起阿四一起出去,有她坐在一旁,祖孙三人必定是不能尽情聊的。说出门就出门, 皇帝对祖孙三人的谈话没有半点窥探欲望。但阿四有啊,她被抱着迅速从屋内来到院子, 眼看着就要走出恭王府的大门了。努力发挥耳朵最大的用处,终于在彻底离开前听到了哭声,咦……应该是谢有容吧。出于安全考虑,皇帝完全没有和女儿进行微服私访小游戏的打算,而是出了恭王府左拐跨进端王府带阿四去探望另一个小孩长寿。长寿比上次见的时候要稍微长大一点了,白白胖胖的,被端王妃抱在怀里。阿四后知后觉,这是她头一回看见端王妃呢。罪过罪过,她之前一直以为端王妃驾鹤西去了,没想到只是存在感不高啊。端王妃和端王是原配,她全然符合阿四对旧时夫人的印象,脾气柔软,对端王言听计从,全无自我,对怀里的孩子和身边的丈夫带着全心全意的爱。阿四在心底发出疑问:端王妃要是真的爱她的女儿,为什么好像从未试图改善临月的境地。啊……也许愚蠢的临月只是不看题,直接照抄了她母亲受制于生活做出的答案。再看玉照,她已经再次生龙活虎地投身于宗正寺的相关事宜中去了,今儿根本没碰上她的人,倒是看见不少她新选的面首。这些面首应该都是太医署派人来调理过的,一个两个都是面色清透、不惹红尘的白莲花样。人和人之间生来的差距,很可能比人和狗之间都大,不同的孩子面对同样的环境也极可能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虽然满脑子爱一个和同时玩很多个看起来都不是说出去好听的爱好,但懂得给自己谋利的孩子放出去就是要比天真的傻孩子放出要让人放心。日理万机的皇帝带女儿串完亲戚家的门,不到一个时辰又坐车回宫了。皇帝出行免不了要清道,浩浩荡荡的仪仗和禁军留在坊间实在是有些碍事,还是早些回去好。第二日,回鹘使节终于迈出回国的步伐,楚王姬赤华和姬难相送回鹘王女十里。两国皇族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暂时告一段落,有关质子的宿卫制度如火如荼地推进。大周在边境外族小国推行羁糜府州,遴选其中的首领继承人进京不再称为质子,而是作为宿卫。不但改变了“质子”的名义,连实质也照顾到了,甚至对宿卫列出了明确的学习要求:明习汉法,语兼中夏,知经国之要,察安危于古今。质子们从母国抵达鼎都后由鸿泸寺评定品级,朝廷授予散官、赏赐,每月发放俸禄。之后会被送入太学接受教育,再送入宫廷学习礼仪。都过关了才能充任宿卫参与捍卫皇室、皇宫及鼎都的工作。因为宿卫最近是姬赤华在打理,阿四坐在一旁认真地听了一耳朵,得出的结论就是:“爱哭的小郎以后不会和我一起就读弘文馆喽?”这还挺好的,她不太喜欢黏糊糊的质子。姬赤华手里拿着一长溜的名册勾勾画画,一心二用地回答:“不只是阿史那小郎,你的其他伴读也是一样的,除非长辈够格,不然她们也不会进弘文馆学习。”这话就不是阿四想要听见的了,她皱眉道:“谁家不够格呢?”“目前来看的话,姚蕤和阿史那小郎不行吧。”“嗯?”阿四问,“姚蕤的祖母是淑太公主呀。”姬赤华循循善诱:“姚蕤姓什么?”阿四道:“姚。”“淑太主姓什么?”“姬。”姬赤华笑道:“所以姚蕤不算我们姬家人,她姓姚呀。她的母亲是户部侍郎,或许等现今的户部尚书致仕了,她就可以和你作伴了哟。”阿四向后仰面倒下,手脚贴着竹席滑动,“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嘛?”姬赤华故作沉吟:“也不是没有……”“什么?”阿四亮晶晶的眼睛立刻转过来。这种被孩童满心满眼注视的感觉总是会让姬赤华笑出来:“户部尚书是年近八十的宗室亲长,她要不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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