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宴平随手丢弃帕子,从容坐在坐床另一侧, 哂笑道:“怎么,你是觉得宋王府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想去北境也住一年?”环顾一周,这小屋里显然是被翻找过的杂乱, “看来是有人来身体力行教过你何为礼,你母亲应当也教导过你, 想清楚了再与我说话。”赵氏满脸忍辱负重,俯首称臣,作揖见礼:“大王万福。”“嗯,不用坐了, 这就去赵家吧。”姬宴平和这种蠢货无话可说,本来想交代两句私生子下药的事, 又实在懒得开口,兀自起身向外走去。力士见姬宴平走出门,再见赵氏愣愣在原地,立刻进门拉扯赵氏往外走,“孺人可长点眼色吧!”亲王出行可以坐四马象辂,前后清道、青衣、引幡等仪仗四五十人。姬宴平时隔一年回来,自然大张旗鼓地出门,让人拿出全副仪仗,浩浩荡荡地排布。在这漫长队伍的尾巴处,添了一辆青帷马车,是赵氏的位置。赵家早得消息,除过上衙的官员,其余人等一概在宅院内迎接姬宴平大驾光临。姬宴平落座主位和左手边的赵家家主随意寒暄,里里外外三层人围着说话,话里话外全都捧着大王。赵家家主是个话多的老头,姬宴平不喜欢,而另一侧陪坐的就是刚刚退休的赵尚书,只是从乡下回鼎都过个年,硬是凑上姬宴平这一茬,被族人叫来捧场。赵尚书是个没脾气的,捉弄起来连个反应都没有,这样的人姬宴平也不爱往来。唯一有些兴趣的赵娘子在衙门忙碌,姬宴平对剩下的赵家人都没个好脸色:“我陪着赵氏来小住两天罢了,不用围着了,怪闷的。”“赵氏”这等直白称呼,听得赵家主嘴角抽动,好半天才说:“既然大王都说了,你们就都先回去吧,老七留下。”老七是赵老尚书。姬宴平眼角余光看见赵氏被母父拉往偏厅叙话,又改了主意:“等一下,我有一事要问过赵翁与在场诸位。”赵家主洗耳恭听:“大王请讲。”“两年前,我相中赵氏,向圣上请婚时是问过你们的呀,你们都是愿意结这门亲的。”姬宴平让随侍的宫人拿出从赵氏屋内搜出的补药抛掷在众人眼前,“这是医师从赵氏屋里找出的‘补药’,竟是个把人往死里补的好药,赵氏近来体弱生病正是因为此物。我今日就是想来问问,你们赵家是不是看不上我这门亲,想要我的命啊?”谋害皇子,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抄家灭族都是往轻了判。吓得有些小辈险些当场给姬宴平这张嘴跪下。赵家主冷汗不住往外冒,连声道:“误会、误会!定是哪里出错了,我赵家忠君爱国天地可鉴,岂能暗害大王,绝无此事。”说完,刚想叫男儿捡起药包检查药材,就被老尚书拦住了。老尚书更沉得住气些:“既是用在了孺人身上,想来此事与大王是无关的,还请大王将其中真意言明吧。”姬宴平恶劣道:“就算没用到我身上,这药经过赵氏陪嫁侍男的手、又跟着赵氏进了宋王府,这就是一桩谋杀,无论如何,你们今日必要给我一个交代。便是赵氏死生无所谓,他如今也是我的人。你们自己查清楚了把心肠歹毒的凶手抓出来交给我惩治,这事在我这也就过去了。”这事处理起来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把经手的人聚到一处问个明白,自然水落石出。如今大家族内贴身服侍的多是家生子,世世代代的仆从,全家老幼都在赵家做事,软肋一捏一个准。问题就在于,这些人如今都在宋王府,凭宋王的脾性,能否乐意把人交出来处置还两说。老尚书闭了闭眼,与赵家主说:“把孺人的亲眷都叫来吧,那几个没名没姓的也一起。”赵家主又把族人们叫住,另外派人带了十数人过来,五个十几岁的少年跟随生母怯怯地走入正厅。赵氏和其母父也从偏厅出来,再算上他的祖辈,算是三代聚齐了。赵家主逐渐明白过来,恨铁不成钢地对赵氏的父亲怒目而视:“都是你惹出的祸端!”赵父不明所以,还是旁的人把前因后果讲了,他登时火冒三丈,扯出少男中的一个,狠狠地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孽障!还不向大王赔罪!”少男捂着脸,一句辩解也没有,低头就向宋王下拜:“都是臣的错,请大王责罚。”姬宴平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我可不爱看这种戏码,难道赵翁是要我出头处理你的家事吗?”她既不在乎这群人中谁是真正的凶手,也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但绝对成不了别人手中的刀子。赵家主在老尚书的示意下,叹气道:“事已至此,孺人也健康地站在这儿,我先谢过大王请医的用心。既然是因利诱犯错,便令这些孩子再得不到所觊觎的家业。今后,孺人这一房的产业不许传给孺人以外的子嗣,若孺人早逝,这份家财便留给孺人的后嗣。”老尚书再问姬宴平:“如此,大王可满意。”“赵氏的后嗣?”姬宴平讥笑,“他一个男人,会生孩子不成?”老尚书补充道:“大王的孩子便是孺人的孩子,将来这一份家业都要交到孺人手中,奈何我见他实在不是经商的料子,不如这事就全权交由大王处置。”再看面对母父泣泪涟涟的赵氏,确实不是一个能担大任的人啊。然而,这便宜姬宴平不想占。她将来生不生是一码事,重要的是她的孩子不能平白无故多一个蠢货父亲。多余且贪婪的亲长,会给孩子带来无尽的麻烦,这一点,太子和姬若木、玉照都已经身体力行说明过了。“这种蠢话我是不会信的,也不可能承认。”姬宴平并不想将自己表现地像一个土匪,面对几个沉默如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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