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站在江边上的刘道远轻笑道:“晚来天已雪,能饮一杯无?”此时天正在下雪,灰黑长墙掩映的城墙露出很浅的一痕。东山在夜色中沉下去,仿佛被黑色潮水淹没。植物的剪影在黑暗中延伸,白日是静止,此刻是复苏。有山风,似乎从岩壁与罅隙之间而来,掠过本古老建筑的屋脊,拨动檐下铃铎,贴紧肌肤,迁延,流连。风忽又止息,忽又起来,夜空之上云层堆积,地面云影忽明忽暗。但能看清云层的轮廓,翻涌,吞吐,堆积。船上背着的是一家甘酒店酿的酒,甘酒即甜酒,与日本的清酒差不多相似,酒味极淡。用米饭与米曲搅拌酿成,只需一昼夜,又曰一夜酒,虽不如中国的白酒那般一醉一时光,但却胜在甘甜。雪又纷纷的下起来了。潮白河除了一只小划子以外,再看不到别的舟楫。平湖漠漠,一切都沉默无哗。舟穿过西泠桥,缓泛里潮白河中,孤山和对面诸山及上下的楼亭、房屋,都白了头,在风雪中兀立着。山径上,望不见一个人影;湖面连水鸟都没有踪迹,只有乱飘的雪花堕下时,微起些涟漪而已。“自己赶紧上来吧,这样的好景致也只有在船上看着才舒服,你要是一直窝在那河边上,我都不知道你能看到什么,你看看这潮白河畔的这些建筑,再看看那蒙蒙的雪,赶紧上来,我不管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做什么事情,但是咱们这十几年前的交情,现在你总得赶紧的上来陪着我把这一杯酒喝完,然后再干你那些我指不定看不顺眼的事情吧。”纳兰容若看着站在河岸边上的刘道远笑了笑,然后握着旁边的竹篙往岸边扔了去,刘道远一把接住,然后在水底上撑了一下,然后借着竹篙的弹力把自己往小船上弹去。竹篙原本就是极其的柔软此时这样一撑,便将刘道远撑到了半空,然后稳稳的落在了船上,纳兰容若看了一眼刘道远的模样,撇了撇嘴,抓起旁边的酒瓶扔了过去,轻声道:“这么些年不见,还是这鸟样,不知道年轻时候的你滚到哪里去了。”“滚到这潮白河里喂鱼了,你要是想看我还年轻时那样,我就下河里把它捞出来给你看看。”“滚下去,你要是不滚下去,你今天就别想喝这酒。”纳兰容若看着刘道远轻笑道。“好!”刘道远竟然真的走到了船边,弯下身子,往水里边一抓,居然给他好巧不巧的抓上来了一条鱼!“你看就是这玩意儿把我以前给吃了,现在咱们把它给吃了,你看这不是刚好一报还一报。”刘道远握着手里的鱼看着纳兰容若笑道。“还是当年的老手艺,长江边上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成吧,还是你下手吧,当年小兰和我去了一次武昌,吃了一次你做的武昌鱼可是念念不忘,看看你这厨艺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还是也连带着被这河里的鱼给吃了,顺带着一报还一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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