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斐念心中居然有种早有预料的感觉。
他请了假,回到家的时候,家门口还围着不少人。
人来人往,八卦越传越离谱。
他微仰着头,往家中走去,边走边找你的身影。
外面没找到你,他打开门,就见到你正坐在沙发上,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垂着头。
他将门关上,杜绝了外面那些人的视线。
厨房并未烧起来,也并未造成什么大损失。
“有受伤吗?”
沙发上心虚的身影摇了摇头。
斐念舒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无奈,“这就是你说要给我看的成果?”
你没有说话,斐念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厨房,忍不住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
他委婉开口,“也许你不是做饭这块料,但却是其他地方的天才。”鮜續zhàng擳噈至リ:zuijil e
出租屋并不大,以往住斐念一个人绰绰有余,如今多了一个你,便变得有些逼仄起来。
白天的时候还好,晚上睡觉时,只有一个卧室,斐念不可能与你睡在一张床上,便只能将床让给了你,自己去睡沙发。
今日许是你被白天厨房险些着火的事吓到了,泪眼盈盈地想斐念能陪着你。
斐念被你缠住,没了法子,只能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他已经发现了,你很怕黑,睡觉都要留一台小夜灯才能睡着。
今夜也是如此。
卧室中的窗帘被严实拉起来,屋中,小夜灯在你的床头散发着淡黄的光晕。
两道浅浅的呼吸慢慢趋于同频。
你翻了个身,木床嘎吱嘎吱响,厚厚的被子边角被你不规矩的动作挥落半边,又被你慢吞吞地收回去。
斐念躺在地上,闭着眼,心脏跳得很快,让他难以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你的声音。
很轻很轻,像是不仔细听,便会跟雾一样散去,毫无踪迹。
“老师。”
你开口,“我觉得我应该很快就会走了。”
你不可能不回颂家过年,在外面玩了好几天,连颂母都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斐念淡声道:“嗯。”
“我不想回去。”你慢慢说着,“老师,你知道吗,我看到他那张脸,我就觉得恶心。”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就这么讨厌自己这个后爸吗?
斐念睁开眼,许是这周遭太静,他如今听着你的话,竟莫名生出了不安感。
“我七岁的时候,跟着我妈到颂家,那时候,他抱着我,让我叫他爸爸。”
“我很乖,我叫他爸爸,他很高兴,亲了我一下。”
“后来,他经常亲我。从亲我的额头,到亲我的鼻尖,他甚至想亲我的嘴。”
“老师。”你从床上坐起来,小夜灯的光照在你脸上,朦胧又不真实。
斐念怔怔地与你对视,听见你用着极其平静的语气说着——
“我九岁的时候,他摸到了我的房间。他要我脱下我的衣服,要我跪下来给他舔。”
“他的手摸到了我的肩膀。”你眨了眨眼,“我哭着挣扎,他就打我。”
很痛,痛得你像是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我喊妈妈,喊到喉咙快要出血,我的妈妈终于听见了,匆匆赶过来抱住我,可是他还没走。”
颂母需要他的钱,所以他不能走。
所以哪怕撞见自己的丈夫竟想要侵犯自己的女儿这种事,她也只能装聋作哑,哭着安抚你,说以后再也不会了。
的确是不会了,她后来将你保护得很好,好到快十年了,你见到颂父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每一次,都让你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斐念看着你,忽地从地上爬起来,张手慢慢抱住你。
他的手顺着你单薄的脊背滑着,毛茸茸的细碎黑发贴着你的锁骨,涌出陌生的痒意。
“你很厉害。”他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第二日,斐念回来时,出租屋中已是空荡荡的。
你离开了。
新年快到了。
不过几天,出租屋中已经留下了不少你的痕迹。
斐念一点点收拾着,眸光郁郁。
冬季的雪花纷飞,银色铺满了这座城市。
除夕夜当晚,斐念接到了你的电话。
他以为你是对他道新年快乐的,率先开口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可电话后的空气静谧,只有你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你的哭腔绝望至要窒息,“老师……他又来了。”
斐念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他从未有过这样的速度,那辆自行车快要被他踩出了火星子。
焦躁与不安的情绪如浓厚乌云,严严实实地遮在他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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