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们都渴求的东西。这些东西尽数落在他母亲身上,让母亲成为世家大族们的贵女们无不羡慕的存在,母亲努力接受这一切,努力劝说着自己,何必将一切假象全部撕开?这样稀里糊涂过一生也很好。只可惜,有些人生来命里自带坎坷,老天不会给她半日的安稳,而他的母亲,便是那样的人。纵然她能说服自己被利用,被背叛,说服自己为了孩子忍受这一切,可父亲的薄凉与狠辣依旧能将她逼到绝路,最后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挣脱这一切。旁人都说,他的母亲是被情所伤,自寻短见。可他清楚知道,不是的。他的母亲从来不是那种人,她是为了他,为了不让他重蹈她的覆辙,所以以结束自己生命的决绝方式,送他自由飞翔。她不想让他成为顾家的一把刀,成为被他父亲利用至死的一颗棋子。她希望他自由,希望他实现自己的抱负,希望他遇到的人都是好人,希望他平安顺遂,去过她想过却没有过成的日子。母亲的死彻底揭开他与父亲的矛盾。他厌倦父亲的虚伪,而父母也厌倦了他的乖戾与偏执,两人刀剑相见,一度见血,若不是老仆赶来得及时,只怕他早已丧命在父亲的剑下。毒疮需要刮骨来疗伤,他却连沾染了毒疮的那只胳膊都不要,自此之后,世上再无顾三郎,只有商城的商溯,一个早已没落的家族里的不知名的儿郎。而他的偏执刻薄,自私恶劣,乖戾厌世,冷漠阴毒,也随着岁月的增长而越发明显。若不是遇到相蕴和,只怕现在的自己与人间败类没什么区别。可也正因为遇到相蕴和,他才突然明白,原来他的人生,有另外一种可能——一种他也可以拥抱阳光与温暖的可能。商溯手指微紧。
钟声又在叩响。闷沉威严,催促着停留在宫中的贵人们。是时候出去了,宫门即将落锁了。若再不出去,只怕要在寒风中被禁卫门监视着熬一夜。商溯轻轻笑了一下。“回府。”商溯对老仆道。老仆眼梢微抬,“三郎不去寻世女?”“不着急。”商溯看向相蕴和寝宫的方向,眼底的雾霾此时已变成星河璀璨,“来日方长,我和她有的是机会互诉衷肠。”不必急于这一时。他们都很年轻,有很多的时间来成长,他可以变成更好的自己之后,再向相蕴和表明心意。商溯如此想着,也是如此做着。在他看来,天下刚定,九州尚未完全恢复安宁,作为新朝继承人的相蕴和有数不清的政务要处理,哪有多余的时间去与男人谈情说爱?恩,再缓缓。待天下大定,九州欣欣向荣,她能空的出时间的时候,他再去寻她仍是不迟。到那时,他们彼此都有时间,可以玩个痛快,闹个痛快,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便要因为明天还要早朝的事情而早早分开。唔,明日好像是相蕴和第一次早朝?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很重要。商溯耳朵微动,一年没上过两次朝的他突然吩咐老仆,“一会儿回府你准备一下,明日咱们也上朝。”“?”上朝是假,是想看世女吧?老仆一眼看出商溯的心思,但没有拆穿,毕竟他不是没事便往自己身上揽事的性格,若不是商溯着实过不下去,他才不会开口指点商溯一星半点。主仆两人从皇城走出,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出了皇城。会稽顾家乃当世大族,京中的宅院自然修建得极为漂亮奢靡,相豫入主中原之后,那些对付世家豪族的狠辣手段也随之传到京城。在听相豫大军包围京都消息的那一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顾家选择连夜离开,那些不方便带走的粮草珠宝与宅院,自然便便宜了商溯这位曾经叛出会稽顾家不孝子。相豫虽打压世家,将他们的宅院财宝与田地分给普通人,但顾家毕竟是商溯曾经的家族,相豫大手一挥,没有让赵修文对顾家抄家,而是封存起来,待商溯抵达京都之后,把顾府交给商溯。是以,在其他世家大族几乎被搬空搬净的时候,顾家还保持着旧日的体面与尊荣,这位曾经叛出顾家的不孝子,在重新站在顾家门楣之下时,便让老仆摘了顾家的门匾,换成商。会稽顾家欠他们母子俩的东西不计其数,如今顾家落入他手中,被他改成商家,也算冥冥之中自有报应。商溯心安理得使用着顾家不,是商家的一切。还心血来潮,让官家把商家财产清算一番,把里面的财产一分为二,待明日早朝上献给相蕴和,让她用在治国理政上。大夏初建,花钱的地方太多太多,有了这些钱与粮,能让相蕴和轻松许多。商溯打算得很好。次日清晨,他起了个大早,天未蒙蒙亮,便已梳洗完毕,在扈从们的簇拥下前呼后拥去上朝。商溯上朝是件稀罕事,一路上引无数文臣武将位置侧目。但转念一想,今日是世女第一次上朝的日子,商溯怎会不出现?他定然是会露面的,然后不分对错全部站在世女那一边,劈头盖脸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想到那种画面,文臣武将们忍不住牙酸。谁能扛得住商溯那张嘴?那是不亚于他排兵布阵能力的一种天赋,能把活人骂死,死人骂活。不行,他们不想触这种霉头。得赶紧找个法子,来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文臣武将们的眼睛滴溜溜转。很快,他们想到了。——让商溯自顾不暇,他不就没心思来寻他们的麻烦了吗!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上朝——”老内侍高声唱喏。文臣武将们按照官职高低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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