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中,灯儿还没回来,不知道丁伯嘉把她忽悠哪去了,谢菱君也正好趁着没人,换掉身上的旗袍,重新随便梳了头发。刚才她落荒而逃的很快,以至于内裤都没来得及穿,裙底的风凉飕飕的。她看着镜中自己潮红的面庞,像朵含苞待放的娇花,难以置信发生的一切,手里的触觉仿佛还在。谢菱君刚想盖住脸颊,就被扑面的烫意惊得赶紧握紧拳,起身在水盆里反复搓了好几遍,才搓掉心底的旖旎。完了,全完了…过了几日,来了一大波人,推着好几辆大板车浩浩荡荡地进府,巷子口挤满了人,都想跟着长长世面。管家指挥着这些人往各院里送,惠莲先得到消息,领着丫环过来,疑惑不解地看着眼前一趟接着一趟的人。两个人合力抬着一个木头箱子,从外看到不到里面,管家一扭身瞧见了身后的身影,规矩地倾下身:“大太太。”“这是干什么呢?”管家笑着说:“大少爷拖了关系,从上海弄来了几个马桶。”惠莲听着这俩字,下意识皱眉往后撤了撤,不可思议地询问:“马桶?家里不是有吗?”“那些…大少爷说都扔了,这些是新鲜货,说是…抽水马桶?不用再出去倒了,一拉绳就干净了。”惠莲似懂非懂,但听是自己儿子的主意,也没多说,这个府里早晚都得落到丁伯嘉手里。她又扭身望了眼老爷院子的方向,半垂下眼:这事老爷都没提前知道,看来真成个空架子了。在惠莲心里,她这辈子终归还得是靠儿子安排后半生,所以孰轻孰重她心里门清。“弄吧,你盯着让他们小心点,别磕了碰了。”前院的热闹还没传过来,今儿阳光好,谢菱君起了个大早。她和伊芸的院子紧挨着,因是夏天,夜里睡觉图凉快都开着窗,伊芸是戏子出身,即便已经封箱多年,但基本功一直没扔。谢菱君时不时就能听见,大清早从她院里传来的咦咦啊啊,今天就是这样,睁眼时太阳似乎刚出来不久。起得早总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她从带过来的箱子里拿出画具,摆在门口,一坐就是半上午。自从她进府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心思拿画笔,她在国外学得就是美术,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总不能把功底全扔了。她在天上飞着的心,还没落定,想得很多,说不定,能把老东西熬死呢…院外的动静,越来越近,灯儿也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兴奋。“怎么了,高兴成这样,外面干什么呢?”“您不知道,大少爷给府里弄来好多…能流水的马桶,这会儿正挨院儿装呢,马上就到咱们这儿!”“流水…?”谢菱君琢磨了一会儿,好像知道灯儿说的是什么了,抽水马桶,她在国外见过。谢菱君很是惊奇,大少爷这么有门路吗?国外刚时兴起不久,国内似乎也就上海有吧…“大少爷从哪弄来的?”她问。“说是…托关系,大少爷朋友多,而且咱家不是还有二少爷呢嘛。”灯儿答。谢菱君没明白和二少爷又有什么关系,还没来得及多想,院门就被敲响,管家的声音跟着传进来。“五太太,到您这儿了。”“灯儿,开门。”这些工人进来始终垂着眼,只埋头干活,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利落装完,又教会灯儿该怎么用后,跟着管家退了出去。到了谢菱君这儿,基本就都弄完了,府里再次陷入安静中,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众人激动地低语不断。谢菱君走进小厢房,左右看了看,不禁感慨,该说不说,这人真是有本事!也算是解了一件燃眉之急。入夜,那幅上午没画完的画,她终于收了尾,放到墙角的架子上等着明早晾干。窗外还没到虫鸣的时候,静谧得让人觉得安心,屋里的灯亮晃晃,暖黄色灯光照在画布上,透出别样的韵味。谢菱君退后两步,仔细观察两番,似乎在从中找些其他灵感。“画了什么?”
突兀的声音,什么时候进的屋,她都没察觉。谢菱君慌忙地转过身,手中画笔吧嗒掉落在脚边,眼底的惊慌不加掩饰,看见丁伯嘉那一刻,瞳孔都放大了。“你、你怎么来了!”她看向无人的窗外,灯儿在自己的屋子里,亮着光不知忙什么。她扶上砰砰乱跳的胸口,瞪着眼低声斥他:“你胆子太大了,怎么能这会儿过来呢!”“这不没有人嘛,各院都歇了,没人看见的。”丁伯嘉从容走进里屋,率直坐在她刚才画画的椅子上,欣赏着她的画。谢菱君走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声音压得更低:“万一呢!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敢情您是丁家人,要是被发现,我还不得被你们扔井里去?”她气得手直抖,不过也说不好是不是吓得。丁伯嘉听后转眸看向她,见她脸色发白这般模样,意识到自己确实莽撞了。自从那天她走后,一连半个月,彼此竟再也碰不见面,他忍了几天,实在忍不住,终于想了个招儿。他知道,这大小姐没过过苦日子,生平最难过的,也就是进府这一个多月,思来想去,找了关系,从国外弄了一批东西,眼巴巴地过来给装上。又怕举动太引人注目,索性整个府都换上,这才有了机会,趁着夜色解解“相思之苦”。“你放心,我不可能不顾你死活安危,不说没被人看见,就是被人看见了,我也会早早把人打发了,绝不会让人蹦跶到跟前儿。”其实他没说的是,丁府是过去的王爷府,而谢菱君的院子又比较特殊,周围有几条没人发现的暗道,极为隐蔽。就是大白天过来,路上都不会有人发现。不过他不打算让她知道,不然她见这么方便,更得防着他,再说…哪有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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